阿姨轻轻握住我的胳膊,把它抬起来,试图帮我的手进行一个简易的包扎处理,防止感染。
近距离见了这样的伤口,被划开的肉里满是污渍,新鲜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里面流出来。
我能感觉到她握我的手是颤抖的。
她呼吸也是颤抖着的。
人间惨剧。
她吸了吸鼻子。
女人是感性的,也是脆弱的。
悲剧虽不曾发生在她身上,但她可以感同身受:“回家一定要叫家长带你去包扎啊,破伤风了就难好了啊。”
我从恐惧中略略回神。
感觉不到一丁点儿疼痛,我挣脱出来,摇了摇头,表示拒绝了她接下来的动作,小声说:“谢谢。”
我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周围人看我的目光里,不单单是心疼,掺杂着各种情感,我感觉我此刻像极了滑稽演员。
社会是极其现实的,人们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
只要没有殃及鱼池,他们依然在水中逍遥自在。
我紧握双手向家走去,我只想沉沉地睡下去,一觉不醒。
等到我再次睁眼面对这个世界时,是被谢戚尘疯狂的拍门声惊醒的。
他喘着粗气,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抱着一个篮球,想来是球赛大胜。
每逢高兴之事,他就喜欢从学校一路跑回家,浑身大汗,他说这叫畅快。
我不知道怎么收整自己的坏情绪,我打开门后,走廊的灯刺得我睁不开眼。
我特地换了一件长袖的衣服——为了挡住有伤的手。
“你怎么没看我打完球?”他身上有香皂的气味,“好可惜呀,小七,最后怎么走了呢?你是没看到我最后一场发挥得有多好,本来我们悬殊,后来我力挽狂澜追平比分,在最后几秒的投进的三分球上,高出高三几分!就差那么一点点儿!大胜哈哈哈!我们高二的荣耀啊!……”
他越说越激动,甚至想要伸手比划起他投篮时的模样。
熟悉的事物,总会让心情有一瞬间的好了不少,我试着睁开了眼睛,他的脖子在淌水似的,明亮的黄灯照着他的脖子反光,有很多很多汗。
他没回家便来找我了。
他滔滔不绝地讲着他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
要是往常,我指不定用漂亮话赞美他,可今天不行。
我扭头看向一边,不理会,他太吵了,吵得我手痛极了。
我往家里挪了挪,拉开我和他的距离。
他稍作停顿,美美一笑,说道:“对,都忘了,我们该进屋说的。”
我?
我不悦地抬头瞄了他一眼,他压根注意不到我的变化!
只一个劲儿地又讲起了篮球,我霎时觉得烦了,想一把将他推出去。
结果走廊转角那边,传来“噔噔噔”的高跟鞋落地发出的声音,很是急促。
一会儿后,我见是谢阿姨。
“谢戚尘!!”传来谢阿姨尖锐的喊声。
背对的谢戚尘闻声一愣,表情有着微妙的变化,立马就丢开了篮球,举起双手以示投降。
怯怯地说着:“妈妈,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