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身前,蕊珠早早地梳洗过后,来给三人送行。晨光照在她的脸上,越显得肌肤温润莹透,明媚动人。萧明一瞬间竟呆了呆,没有回过神来。蕊珠显然特意打扮了一番,换了一身未见她此前穿过的淡紫色长裙,黛眉微斜,青丝半卷。对三人殷勤嘱咐,说是一定好好练功,为宗门争光。
蕊珠性子洒脱,叽叽喳喳一阵过后,神情又突然羞涩起来,低头不语。胡杀熊本来和她正谈得欢实,看她这样便有点不知所以,刚要开口问是为什么,胡大早扯着他袖子把他拽开,两人先走着了。
萧明有些紧张,他平时什么都不怎么在乎,自从此前夜卧事件发生后,每次见到蕊珠都有点不知所措。一时气氛竟颇尴尬。好在蕊珠终于打破沉默,切切地道:“二师弟,你放心,我会常去看你的。”
萧明哭笑不得,想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其实因这次突如其来的大比,被安排到修道院去修行,让他反松了一口气,最近这些天和这个“大师姐”在一起的日子太难熬了,可是抬头不见低头见,躲也躲不掉。想着修道院集中修行,总算能避免日日相见的不适,过一段时间或许再见关系就轻松了。这会听她说还要来看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忽然蕊珠脸上闪过一丝忧色:“我知道修道院修行严格,或许我不能经常见你了。而且不论修行与比试,法术无眼,你可一定要万万小心啊。”
萧明心里登时软了,只能道:“你放心,我都知道。”
蕊珠脸上飞了一片红霞,扭转身便走了。看着她背影袅娜,萧明暗叹小师姐其实是个绝代的美人胚子,只是她对自己的感情实是太荒唐和离奇了,日后等她心智成熟一些,这些误会也就解开了。这么想着,听得胡杀熊在前面大喊跟上,便收拾心情追了上去。
他说的“我都知道”,是想让蕊珠放心,他会保证自己安全,让她不必多虑。可蕊珠听到的“我都知道”,却是她的心意他都知道。其实那一晚两人同卧,蕊珠本来是无知少女,芳心大乱。她本来也是个聪明的姑娘,后来慢慢也想通了那不过是个误会,可还是禁不住去想他。一来她长这么大从未尝过情味,连男子的手都不曾碰过,与萧明一夜同床,朦胧中男子气息竟使她有些头晕目眩。二来萧明相貌也颇为英俊,又洒脱浪荡,长久相处下来,不知不觉间两人感情也在加深。这一来蕊珠竟是真的对萧明芳心钟注,念念不忘了。
一想到自己的心意被萧明都知道了,真又是喜又是羞。
萧明哪知道这个,与胡家二兄弟一路往修道院走去,路上三五一群都是去报道的同门弟子。来到修道院,与值门的弟子点了名策,随着其他弟子同往布道堂。在引导弟子的指示下,他们与数千凝气弟子站在了一处。凝气弟子皆着青衣,一侧隔着一段距离处则是一众白衣,自是筑基期的弟子了,在筑基弟子不远处是身穿黄服的结丹弟子。
杂役童仆、药园采办等都是黑衣,一般只是资质太差不能修行的最底层人众,甚至不能称作门内弟子。萧明三人本来在药园,正穿着黑衣,站在凝气弟子中可是有点太过突出异类了。凝气弟子纷纷与他们保持距离,窃窃私语。另有五六人目光透出阴狠,悄悄盯着他们。
胡杀熊一心的兴奋,全没察觉,还一边拨浪着脑子四下向人搭话。胡大皱着眉头,眯着眼像是睡着了,却注意到了周围的一切,当然包括看见那数到杀人似的目光。萧明则全不在意周围环境,什么都没发现。
至于筑基期、结丹期弟子,更是高高在上,似乎多看一眼凝气期的弟子都失了身份,自然不会注意这三个穿得黑咕隆咚的家伙。而凝气期有二三千人人,筑基期五百余人,结丹期只有二十余人。这也可以想象,毕竟院长、堂主等也不过是结丹期,这二十余名结丹弟子已是人中龙凤了,都可看作是将来院长、堂主等的接班人选。
胡杀熊四处乱看,咕哝着:“怎么没见楚君房这臭小子。”一旁有凝气弟子便插嘴:“你说的楚君房是楚长老的公子吗?哼哼,他怎么会混在我们这群鱼虾螃蟹里哪。”胡杀熊问道:“为什么?”
那人向台上努努嘴,道:“你看。”
台下突然鸦雀无声,适才还人声鼎沸,好似被人一刀切断一般安静下来。只听叮叮当当、叮叮当当,似有佩玉之声响起。
台下弟子目光齐聚台上,神色充满崇敬肃穆。
萧明随众人看下台上,三名老者、一名老妪从一侧走到台上。当先一名老者须眉皓白,身材高大,面相威猛端重。第二名老者腰带一柄长剑,沉吟中似有心事。第三名老者倒是神色和蔼,笑嘻嘻得竟似有些油滑。那叮叮当当的声音,正是从那名老妪腰间的几串佩玉传出来的。
四人来至台中,在四张硕大木椅上落座。那几张木椅颜色黑沉,显然是上等仙木所造,只怕长久坐在上面,修为自会精进。
有人就窃窃私语:“这最先的长老就是楚必大首座长老了,他的修为可是最接近掌门了。”“第二名长老是韩众山长老,第三名是胡隆长老。”听到着,胡杀熊小声地嘟哝了一句:“倒和爷爷一个姓。”
这话刚说出,登时一阵阴寒,似坠入万丈冰窟。仿佛两道凶狠无比的目光,从台上射下。这两道目光的主人双眼微微眯着,好似一直慈蔼可亲,然而目光的寒气却像寒箭将胡杀熊射得筛子一般。胡杀熊全身颤抖,汗流浃背。那两道目光凝视了片刻,又突然收回,韩众山长老依旧是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胡杀熊却已经虚弱得再说不出话来了。
这第四人,自然是妖婆婆了。
随着四名长老坐定,高台左右两侧,各自上来五名男女,便是各院长、堂主、阁主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