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小童子丢魂落魄地跑走,半路上不小心还摔了一大跤,萧明心里忍不住好笑。一旁胡杀熊却真忍不住大笑了出来,一边大声道:“这小崽子,摔得妙哉,倒不用爷爷我赶上打断你条腿了!”小童子本来是害怕心慌,这会见跑得也远了,摔这一跤大觉没面子,一边跳着脚继续飞奔,一边回头大骂:“死胖子,你这次定要被人打死在大比里!”
胡杀熊脸上笑容登时凝固,气得鼻子眼聚到一块,喝道:“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先把你打死!”就要舍身去追。胡大早一把拉住他,低声劝道:“罢了,不过是个杂役童仆。”胡杀熊兀自气喘呼呼,骂骂咧咧,却也不去追了。
这里萧明展开传令。那令纸是黄橙橙的一卷金纸,熏染得薄云碎卷,当中一轮银月似有似无,竟似云气隐隐流动,明月皎皎微冷。胡大、胡杀熊、蕊珠也都聚过来了。
蕊珠先赞叹:“好漂亮啊,你看这云,好像在动哪,月亮也像是在发光。”
胡杀熊也是连连称奇,又大为称叹:“唉,连一张纸都能做得这样精巧,什么时候我也有这样的道行才好。”
萧明已将令纸完全打开。只见上面写道:“月神在上,柔被沧桑。自我明月宗建派以来,仙途大展,道行天下。我创派祖师古道,遗千载不灭至法云云......”简单追颂一番之后,便开始写明大比来历。原来明月门初辟之时叫做明月宗,是月国大地第一宗门,这一点从这个国家的名字上也看得出来。老祖古道子当时横空出世,将方圆十万里三百余大小门派一统袍下,草创明月仙宗,可谓一时盛极。但不过百年,古道云游,此后再未返回宗里,其死讯也不时风传。门内各类势力从勾心斗角逐渐发展至剧斗明争,一个偌大的仙门支离破碎。各大长老、能人异士或自立门派,或追思古道踏上寻找老祖之路,纷纷离开,作为正宗的明月宗成了一个微不起眼的荒僻小派,名字也改作了明月门,几乎不会被人记起来了。
明月宗创立之始,为了提高门内弟子修行实力,便定下了十年一大比的规矩,由同层级的门内修行者互相比试。当年作为明月大地的唯一仙宗,宗门内仙才济济,从凝气、筑基、结丹、元婴,甚至更高的破尘境,都要参与比试。而仙宗一散,诸位能人异士出走后,仙途修行几乎中断,各个分散后的小门派实力一落千丈。
大比的传统却依旧传了下来,地点也仍设在明月门,届时几乎各门各派都会派人参加,这似乎是对老祖的一种尊重与追怀。老祖究竟是否真死了,也没人真知道,万一哪天又回来了呢?各门都留了个心眼,有些传统是不能丢的,因此大比的事心照不宣,都照着老规矩来。但像明月门只有区区门主、长老数人达到元婴,自然不会屈尊比试,大失身份。其他各派也都差不多的情况。因此比试的层级都杀降到结丹为止了。
几人继续看那命令。萧明继续念道:“比试限于外、内门修道弟子,各院主事以上不参比试,杂役院、采办院、药园、丹房.......等事务院处弟子不参与比试。”
胡杀熊先喊起来:“不对啊,咱们不是药园的吗,照着上面说的,我们不是不参加比试吗?我也不认字,师兄,你是不是看错了啊,再看看是怎么个回事?”
萧明、蕊珠都是识字的,又看了几遍。蕊珠道:“二师弟是没看错,会不会是刚刚小童子走错了院子,传错了。”
胡杀熊哼哼道:“定是这小崽子被爷爷打得头晕了,传错了令,果然错不得的。”
直到萧明将命令念完,卷末现出三个名字。那三个名字并不是用笔写上的,而是以法术印上的,看似虚无缥缈,却实实在在地显示着:“萧明、胡大、胡杀熊。”
几个人又纳起闷来。想来想去也不知为什么,胡大建议是不是向上反映问一下,可萧明与他兄弟二人在门内只是底层得不能再底层的弟子了,全然交结不到高层哪怕是中低层的管理层。还是蕊珠回去让爷爷到修道院打听,好在莲老爷子总是门派的老人,没人不认得,又是年高德深,也只能打听到这确是修道院定好了的,至于为什么定这三个药园子的弟子参比,莲老爷子也打听不出来了。
萧明倒好,想了想也想不出来就算了,本来修行也是了了,也不怎么在意,输赢皆无所谓。胡杀熊兴奋得大吼大叫,发誓要在擂台夺魁,特别是将那个小白脸坏心眼讨人嫌的楚君房打得认不出爹娘,到时候门内的仙姑仙姐仙妹们必会对他青眼有加,又哈哈狂笑。胡大不说话,一直在沉思。
蕊珠更是对修行一窍不通,也是天真烂漫,叽叽呱呱地和胡杀熊胡侃。
这几个人都未经历过大比,并不知比试的规矩与隐藏的残酷危险。而且,一个绝大的,早已谋划好的陷构已为他们而精心设好了。
如今方是初夏时分,按命令所述,大比将在深冬最寒之时,故此尚有七八月的时间。而各参比弟子须集中到修道院去分组加紧训练,毕竟这不仅仅是门内的切磋,而是明月大地上百门派的大试,关乎一派的颜面,甚至如在比试中有绝顶乃至不世出的天才出现,将大大改变这一派在明月大地的地位,像是仙剑谷的现任谷主、赤焰岭的新进最年轻的一名长老,都是在历届大比中名冠一时、艳绝诸门的骄子,而这两个门派只因这两人便进入了前十名大门派的行列。
明月门虽然近百年人才寥寥,并未有惊人之鸣,可毕竟是明月大地的道宗朝圣之地,故此其重视更是远在诸门之上,大张旗鼓起来。
萧明、胡家兄弟第二日一早,便打点好随身物事,径往修道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