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刚有些蒙蒙亮，家慧就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了。其实冬天的早上对于一个女孩子还是有些害怕的，尤其是去学校常走的路上，有坟地，要经过两个村子之间的空地，偶尔飞起的野鸡，窜起来的獾子什么的，能把人的吓的半死，心也好像跟着跳出来一样。不过这个时间点，总能碰见几个一路去学校的，相互之间有个照应，就没有那么害怕了，尤其一路上几个人在说说话，恐惧的心理能顿减几分。
家慧到学校，太阳才刚刚升起来，第一道光特别的耀眼，穿过晨雾，穿过乡烟，穿过草木枯枝。这是一所典型的乡村中学。乡村合并中连带的乡村中学也经历着浮沉，学生越来越少，老师们也都暮气沉沉，仿佛注定都要背遗弃在角落里，悄无声息，然后自然而然。
其实，乡村中学现在的生源不是那么好也并没有日后那么差，为什么教学质量一日不如一日呢，我想这是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形成的一种风气。其时正值改革开放的春风，人们的思想开始发生了变化，农村青年出去打工学技术日渐成风，几辈人的贫穷生活也习惯了让孩子们早早出来挣钱贴补家里，更何况读书大部分是没有升学希望的，不如早一些学点技术，木匠泥匠修车这都是当时大部分人的选择。可惜家慧是个女孩子，她的选择是什么，读完书，要么出去在饭馆或者饭店做服务员，俗尘端盘子。如果有点出路的，给人家做学徒，几年之后自己出来单干，可是白干几年要靠家里贴补，也是要有家里人的支持，那是裁缝是个较好的去处。
教室里尚有些黑，几个男生在那里生炉子。趁着生炉子的空，偷偷抽着烟，几个人轮着抽几口，一支烟也不知道藏了多久，这种偷偷摸摸又成功的事情给人的快感是无以复加的。
家慧把书包放在座位上，掏出书，也不知道该看些什么。第一节课不是在读课文就是在读英语，读了一个学期的初中了，家慧有什么感想呢？
炉子周围洒了一圈儿水，灰尘太大，尤其是烧完的碳灰。虽然生有炉子，但也是冷的厉害，尤其是阴面。热的就是靠近炉子的那一片儿，在远了也就淡了，手脚冰冷也是常事，好一点的老师每个星期会倒换座位，有的班主任老师不管，看心情，所以有人终年坐在阴面最靠后的位置。
家慧拿着英语书，读着“good morning”，这可能是最早会的一个问候语，当然许多年以后也许只会这一句。自习上到一半，英语老师蹒跚着进了教室，开始指导英语，当然也不是在讲台上讲，个别指导，比如平常谁学的好一些，谁喜欢接近，谁的眼缘比较好。英语老师是个上了些年纪的老师，半驼着背，撅嘴，说话飞沫，喜欢在结尾翘音，就像语文老师一节课下里“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如果是我，我是不大愿意与老师接触的，我讨厌居高临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