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爸爸就出去放马了。
我还在被窝里，就听见我妈烧水往暖壶里灌水。听着听着声音就小了，后来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等我再次醒来，我妈妈已经从地里拔完草喂好猪了。
“这姐弟俩个还不起，太阳都照住屁股了。看看人家家慧，绕村儿骑着自行车不知道起跑了几圈了。后面跟的一群。”
“妈，家慧现在可神气的了。妈，我上初中给我买个甚自行车呀？”
“上了初中再说，你不是明年的事吗，等到了明年再说。”
“到时候要是我有家慧那样儿的自行车就好了。”
家慧自从有了新自行车，成了我们这些小孩子羡慕的对象。
“二子，那个自行车以后就你骑哇。大姐有这个新的了。”指了指靠在矮墙边上的那辆大二八，光秃秃的，只剩下把和前后轮儿了。“以后你们谁也不能动我的新自行车。”姐弟三个齐齐的看着。
“照你那么骑，几天就骑烂了，上学还骑不骑了。来，拿过来车钥匙。”男人加重了语气，可是大姐也是毫不示弱。
“就知道跟我们厉害，这车给我买的，我就不给。”
“拿过来”男人严厉的声音我在家里也听见了。男人生气的将新自行车推进粮房，锁了起来。“成天骑上个自行车，四处跑，这可把你能耐的，上天呀不！”
“想骑就骑去哇没，新鲜几天就不骑了。”女人细细的声音，不知道说给男人听还是说给女儿听。
外面响起“嗵嗵”的声音。
“把你脾气大的，踢门，再踢。”一个耳光之后，大女儿家慧又是哭又是地上打滚儿。
“妈”小女儿小儿子靠着女人站着。
“姐，你衣裳磨破了。”二女儿家玲指了指。
“你看看爸爸走远没？哪儿破了。”家慧扭过头尽力看自己的衣裳。是，浅红的衣服上磨出个小洞。“嗯，这么小，没事，看不出来。老二，拉大姐一把。”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土，“不要跟我。”
“打得也少了，一天就知道外头耍，哄一哄你弟弟，多大了，一点营生不做。”女人说了几句，多半是耳旁风。“二子，领上你妹妹，出去玩去吧。”
家慧没骑自行车。
“哎呀，家慧，没起你的新自行车！？”迎头的是村里的长辈，笑着问。
“嗯”
“咋，让你爸爸做起来了？”
“你们家彩霞在家不？”
“在了哇，去哇，正都等你的了。都想试试你的自行车了。”
天气热的要命，庄稼正是要劲儿的时候，等雨盼雨都成了习惯了。也是，有的农田也许只有发洪水的时候才能痛饮。人在等天，地在等人，庄稼在等水，可是怎么能尽如人意。村里的老人们围成一圈在树荫凉下。
“天年，老天爷不下雨，谁能管了老天爷的事了。”干瘪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容光。说话的是我的一个本家爷爷。我也常常喜欢听他们讲些过去的事情。
“噢，又是个旱年。天天能吃上白面馒头，比过去那县长也生活好了。”
“你这话说的，人家县长大鱼大肉吃不完，稀罕个馒头？就咱们这些穷人，看见那馒头香的！”
“挺不赖了，咋们小时候能吃上个甚了，唉！人心就没有足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