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飘起了雪花,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夜幕下远处的灯光渐渐有些模糊。没有刮风,静静地乡村,房屋,树木,柴禾,墙头都被夜色包裹住了,现在细碎的雪洒落在上面,重新过上一层绸缎,黑夜里也是分得清的,黑是黑白是白。
“也不知道几时停?”
“老天爷的事儿咱们还能管了。”
“说你大闺女了哇,雪要是下的厚,明天中午还能回来?身上一分钱也不给拿的,吃甚呀。”女人看着外面细密的雪,不住的叹气。
“唉,担心甚了,总有办法呀,饿不着。”
“有你这样当爸爸的,真是。自个儿的孩子也不担心。”
“哎呀,我又没说啥。”
“以后一个星期给拿上五块钱,一大班有个刮风下雨天了,连个吃饭的地方也没有。”
“那也是明年的事了,今年也快放假了。”男人抽着烟,背靠着墙。
天色灰蒙蒙一片,院子里已经铺好一层了。孩子们吃完饭写完作业就没有事可做了。姐弟三个看着外面的有些激动。小儿子要出去玩雪,可是女人不让。小孩子认准的事就一定要做,不让做就是哭,女人没有办法,给小儿子穿戴好,院子铺好的雪遭殃了。
男人拿着扫把扫除一条路来,刚刚扫好就又披上一层薄薄的面纱。大约快十点钟的样子,男人去了前院儿,给骡马加些草料。冬天了,夜里的草料要多加一次,天气又冷,牲口喂不好,开春的时候怎么种地。
男人推门进了家。
“你拍打拍打衣裳上的雪,进来的时候。”
“噢。大,你黑夜没喂吧?”
“没呀。”
“我看那个马这几天有些不咋吃草,明天多喂点料吧。”
“噢,总是冬天了,水太冰了。明天烧上一壶热水兑的饮水哇。”
雪不紧不慢的落在地上,听不见一丝的声音。男人从前院儿出来,走在路上,松软的雪发出蹭蹭的声音,走了一路留下一路的脚印。这时候家里的灯还亮着,孩子们都睡着了,天冷家里也不怎么热,棉衣棉裤都盖在被子上或者放在脚底。女人坐在灯下正给大女儿织着毛衣,一针一线,已经织好下半身了。可能是坐久了,有些困,有些酸了,女人停了针,扭了扭脖子。
男人推门进来,在外屋拍了拍雪。
“这个人,进门之前不拍,进了家才拍呀,早起地下又结冰呀。”
“唉,忘了哇。”
进了里屋,男人摘下帽子,帽子上的雪掉在地上。
“都睡着了?”
“嗯。”
男人掏出烟叶,开始卷烟。那么长一条卷烟纸,折一下,放上烟叶,来回用舌头将口水涂抹在纸的一边。
“少抽点哇,娃娃们都睡着了。”
“抽个烟也是管的不行,我去外间抽。”外间没有一丝的火气,墙上爬满了冰霜,门缝里钻进来的冷风游窜。
外面的雪下的正紧。也奇怪了,村子里的狗没有了叫声,不像平日,有点风吹草动村里的狗好像吵架一样狂吠不止,今天也躲在窝棚里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