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后,北沧突然攻打东越,让东越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北沧来势汹汹,带领军队的是君陌。不到半年,东越沦陷,皇宫众人做鸟兽散,东越皇纵火死于寝宫,死前一直大喊:“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没人知道他没想到的是什么。
北沧的军队奉了君陌的命令,并没有伤害普通百姓。军队中混着一些熟悉的面孔,被人认出来,大肆宣传,咒骂声不断。没人伤害他们,他们也似乎忘记了自己的处境。还能聚在一起,数楼家的一条条“罪状”。
直到一把锋利的剑被扔到讨论得最凶的那伙人面前,他们突然禁了声。君陌抱着从徐嬷嬷那里找来的阿白,缓缓迈着步子来到那伙人面前,他的身后跟着不少人,其中包括沈一和雨瑶。
步伐像是踏在众人的心上一般,他定住,看着那伙人,居高临下的眼神像是看死人一般。突然,他轻笑一声,像是高山上绽放的雪莲,眼里却是一片冰冷。“你们以为,你们现在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说三道四,是因为谁?”
说着他四处环顾一番,一声冷嗤,“我真是搞不懂,这些废物,有什么资格被保护?”这番话说得众人面露赤红,却只敢怒不敢言。直到君陌转身想要离开,低低的声音才传来,“做都做了,还不许别人说不成……”
话音未落,一把剑便对准了他的眉心,他立刻噤声,抬头一看,一张英气的脸。雨瑶气得声音有些发颤,“你们可真是将忘恩负义表现得淋漓尽致啊!像你们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被别人保护?!可笑的是,楼家还真当了这个傻子啊!你们也配?!”
从来没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替你负重前行。但为什么不想想,你凭什么?
终是再没人出声,关于楼家的谣言也渐渐没有。
君陌亦是去攻打了南夏,在南夏战败之际,他让交出夏赢,可保南夏平安。一个皇子,一片江山,孰强孰弱,南夏皇自然懂。夏赢理所当然落到了君陌手上。这倒是夏赢从未想过的。
当君陌抱着一只白猫出现在半残的夏赢面前时,夏赢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没想到啊,北沧的质子竟有如此本事,落到你手里,我服啊。”说着,他狠力挣扎了一下,却没挣开压着他的士兵,他索性放弃挣扎,只盯着君陌,咧着嘴,不断有血从他的嘴角冒出。
君陌使了个眼神,夏赢身后的士兵松开他,残破的身躯使他连撑起都做不到,他将双手撑在地面,依旧带着古怪的笑,死死盯着君陌。“说起来啊,要不是本皇子杀了楼烟,你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攻破东越,不感谢感谢本皇子,反而这番折磨……”
他没有说下去了,眼神却更加意味深长。看着君陌如意料中的神色变化,他甚至有些隐秘的得意。死在君陌剑下时,他脸上带着是依旧是笑。
君陌没有继承北沧的皇位,而是来到了已然成为北沧附属国的东越。将军府无可避免的受到了战乱的影响,他凭着记忆将其装潢成原本的样子,招揽几个仆人,与阿白一同生活。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阿白离去,他安葬了它,说着:“去见到她啊,告诉她,其实我很喜欢她啊……”下辈子,再遇到,他一定不会压抑自己的心意,他一定不会自以为是能掌控一切,他一定,用力的抱紧她,不再松开。
君陌死的时候未过花甲,死得悄无声息。某天早上仆人见他久久不出门,斗胆推门一看,寒冬腊月,尸体已经僵硬。
他倒在一个木箱上,箱子是打开的,里面是一些破烂的旧物,沾血的战衣,看不出形状的东西。没人关注这些东西,他们只唏嘘,君陌曾被迫作为质子,靠一己之力绝地反击,却放弃皇位,只身守着这空旷的宅子。
他从未接受任何一个对他示好的女子,人们道他眼界太高,却从未有人想过他那位已去世的妻子。他们不知道他那位妻子是如何去世,他们只知道那屈辱的婚礼,所以他们从不会想到君陌对楼烟的情。
他活得如此辉煌,最后却英年早逝,死得如此荒凉,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他们不知道,压在这个男人身上的,不仅是满满的爱意与眷恋,还有无尽的愧疚与遗憾。对楼烟的,对那个孩子的,还有……对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