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烟自从听到君陌与沈一的谈话后,她便没想与君陌谈谈那孩子的去处了。但对于楼家军的去处,她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东越的军事部署图给东越皇看过之后,便毁了,饶是她亲自部署,要画出来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耗费了几天时间,才完成这副部署图。
勾结风波还未过去,反倒在楼家军去震慑一番后愈演愈烈。其实楼家军并未伤害过任何闹事的人,那些都是手无寸铁的百姓啊,是他们一直守护的人,如何下得去手?他们只是站在了将军府门口,却被人说是武力压制。一开始倒是有些作用,可后来发现这些十八不会动他们后,倒像是激起了他们的愤怒,行为也更加过分。
楼烟也着实没想到会这样,她明白过来让楼家军去震慑一番的行为是错的,人性,真的难懂。无论曾经曾经的你是怎样,只要稍一不注意,他们就只会记得你的污点,哪怕那污点是别人为你描上去的。
他们原本把你当神,可后来他们发现,哦,这原来也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啊。他们愤怒啊,明明是和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凭什么被捧上神坛呢?
楼烟明白这番情况,必少不得其中的推波助澜。她不知道闹事的那些人有哪些是收了好处,有哪些是宫里派来煽风点火,有哪些是随波逐流。三人成虎,可知道其中道理的人却只闭门不出,事发多日她竟没有听到一句,哪怕是一句为她为楼家说话的声音。
你保护的人在伤害你,心寒莫过于此。楼烟从未想过楼家的名声会在她手中彻底毁掉,正如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戎装上阵。这些年,她自认不负这山河,而现在,楼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朝她也认了,她也累了,这些本不该由她承受的。她只想,护好忠于楼家的这些人。
楼烟找来了赵青与雨瑶。
赵青是如今楼家军的统领,他父亲是前任楼家军统领,与楼烟的父亲和哥哥一同战死沙场。赵青只比楼烟年长两岁,自从楼烟披上戎装,他便是楼烟的左膀右臂了。
而雨瑶本是楼烟的贴身侍女。楼家的侍女亦是从小习武,雨瑶与军中的士兵比起来也是不输,所谓的巾帼不让须眉。楼烟的训练没有雨瑶多,她胜在自己在军事上的才能。
楼烟先将一个锦盒递给赵青,倒是让雨瑶有些吃味。赵青也有些发愣,不明白楼烟这番行为。楼烟示意赵青打开它,他照做。里面是一对玉镯,成色上佳,绝非凡品。“将军,这……”
未等赵青说完,楼烟便道:“如今形势,这已是将军府力所能及了,当作雨瑶的嫁妆却是有些寒酸,但你万不能因此便待她不好,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雨瑶拉住楼烟袖子轻轻摇晃,似是有些娇羞。赵青愣愣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深情,雨瑶撇开脸,耳朵却是通红一片。好半晌,赵青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单膝跪在楼烟和雨瑶面前,“我赵青在此起誓,此生定不负雨瑶!否则,否则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听到这话,雨瑶忙蹲下捂住他的嘴,“诶你别乱说。”话落两人对视,脸都不禁红了起来。好生调侃一番,楼烟正色道:“这次找你们来,其实有很重要的事想让你们去完成。”赵青和雨瑶对视一样,然后面对着楼烟重重点头,“将军请讲,我们定当义不容辞!”
楼烟叹了口气,当初她让想离开的全都离开,而赵青和雨瑶便是首当其冲留下的。她将一个包了几层的物件递给雨瑶,神情凝重。见此神色,雨瑶定是小心翼翼地接过,里面当是一个盒子。
“即日你们便带着楼家剩下的将士从北山翻过,离开东越,去往北沧,与君陌会面,将此物交与君陌,他自会懂。”
赵青和雨瑶大惊失色,楼烟在他们开口之前便继续道:“如今东越已容不下我们,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楼家的百年基业已注定保不住,我现在只想让这些忠于楼家的人好好的。”
闻言,赵青和雨瑶沉默。确实,如今的东越已没有了他们的容身之地。将军府外面尽是闹事者,朝廷亦是不断施压。寒心吗?自然是寒心的。这是他们交付生死的国家,这是他们豁出命去保护的人啊。如今,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雨瑶问道:“将军,九皇子真的可以吗?”君陌如今还是她的夫君,甚至还被困在将军府,真的可靠吗?
楼烟转身背对着他们,“他没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雨瑶眼神更为复杂,她知道楼烟有孕,但是看楼烟的态度……她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况且赵青还在旁边,只能不了了之。
她只问了句:“那小姐呢?不与我们一起走吗?”她唤的是“小姐”而不是“将军”,她是想让楼烟知道自己是楼家的小姐啊,是被老爷夫人少爷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怪她的。
楼烟眼睛有些湿润,“我自有安排。”她转过身,面对着他们,“你们该相信我不是吗?”
最后赵青与雨瑶单膝重重着地,发出闷响。他们的声音铿锵有力,却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定不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