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凑到常永琛耳边悄声说:或许应该让张生身败名裂。
说完,她哈哈大笑。
常永琛醉意正浓。他看着眼前的佳人,满脑子都是过去漪卿的各种形象。这些形象和现在的漪卿重叠到一起,像万花筒一样迷糊了他的眼睛。
我们出去走走?他试探道。
漪卿没有回答,望着他的美目中眼波流转。
就在这时,岳申天走了过来。
我们走吧,他说着扶起了漪卿。她就这么跟着岳申天离开了,没有回头看常永琛一眼。
常永琛呆了。
他觉得自己迷失了很久,总算找到了,却又马上失去。
不,不。
常永琛下定绝决心不能再失去漪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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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淑卿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宾馆房间中。
身上盖着毯子,淑卿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衣服,旗袍是完好的。
她猛地起身,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昨晚的发生的一切,就像梦境。
淑卿记得在梦里她遇到了一个人,和他跳舞。那个人有着竺易坤的模样。
淑卿惆怅起来。
来如春梦几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回到上海之后,淑卿常常发呆。
她会回想起那个难忘的夜晚。
握着他的手跳舞,幸福得就像在天堂一样。
何宝生回来了,淑卿还是常常发呆。虽然她千百遍地跟自己说要好好跟他在一起,这是她应该做的事。
但是做人往往身不由己,应该做的事和想做的事情往往不是同一件。
何宝生发现了淑卿的心不在焉,他想从漪卿那里打探个究竟,却发现漪卿的状态也十分不正常。
与淑卿相反,她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之中。
漪卿整日忙着绸缪布局,忙着怎样才能让常永琛倒霉一些。
事实上自从南京沙砾公馆那一夜之后,常永琛就开始派人查找这个名叫锦瑟的女人。
风声传到漪卿这里,她十分得意。
鱼儿上钩了,下面就看怎么把他钓上来然后放到案板上千刀万剐。
岳申天继续默许着漪卿的所作所为。
与其说是默许,倒不如说是监视。
他对漪卿所做的一切保持着高度警惕,一旦她有什么越贵的举动,他就会采取相应措施。
不过所幸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我懂得分轻重的。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漪卿常常喜欢说这句话,现在看来,她果然很会分轻重。
这正是她很得他欢心的原因之一。
她无疑是个聪明的女人。
漪卿很精明地没有让常永琛派出的调查人员探得自己的真实身份,只让他知道,风尘女子阿玲,父母双亡孤苦无依,被亲戚卖入风尘,受尽苦楚,终于得到大哥岳申天的青睐,得以从良,做了岳的金丝雀。
是岳申天到目前为止时间最长的一个女人,也是最得宠的。
常永琛听了这样的汇报,自然更想再会这个阿玲。
行政院秘书长的候选似乎已经是囊中之物,妻子的红杏出墙他也不想管了。
阿玲,他脑中只有这个名字,他疯狂地想要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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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宝生又外出做生意了,淑卿非常高兴。
这样她就有更多的时间用来发呆。
事实上何宝生在的时候她也总是发呆,这天要不是漪卿来找她,她根本不会出门。
你怎么了?从南京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漪卿问。
没什么。淑卿回答。
你可别瞒我,肯定有事。漪卿打趣,让我猜猜,是不是爱上了什么人?
怎么会呢。淑卿还想掩饰。
怎么不会呢?你又不喜欢何宝生,爱上比的男人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还要为那个负心薄情、杳无音讯的家伙守着你的心,一辈子不爱别人吗?
淑卿艰难地说,我想,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我看到一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漪卿不以为然,别傻了,我骗常永琛的时候才不承认自己就是袁漪卿,这世上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呢?你会不会是眼花看错了?
不,不会。淑卿很坚定。
她怎么会把他认错呢?
只要他出现,不管变成什么样子,她总是记得。
他长什么样?漪卿饶有兴味地问。
她想知道什么样的男人可以让淑卿如此念念不忘。
他、他……淑卿又呆住了。
淑卿?漪卿拼命摇晃她。
那里……淑卿指着不远处。
漪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高高的男子,身着军装。他也看到了她们,十分有礼地脱帽,微微鞠躬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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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卿见到了白永年。
那之后她就一直催促淑卿找一张竺易坤的照片出来比对一下两个人的长相。
因为淑卿总是说他们很像,几乎一模一样,但是漪卿没见过竺易坤,只能比比照片了。
淑卿找了很久,她依稀记得是有一张的,可是找了好几天也找不到。那几天淑卿很慌张,后来终于找到了。
她拿给漪卿。
那是一张十多个人的合影,中间挨着的两个人就是淑卿和竺易坤。
这照片很模糊,看不清楚脸。
漪卿看了半天,只说感觉上是很像。
淑卿摇头,不是感觉上很像,是一模一样。
漪卿笑了,我真傻,不该看照片的,只消看你对他就知道一定很像了。
淑卿不好意思。
那天她们在街上遇到了白永年,他大大方方地和她们打招呼,并且走过来寒暄。淑卿先前有些犹豫要不要和他接触,后来又想有漪卿在总归无妨,便请他去喝了咖啡。
原来他受命来上海公干。
本来还发愁不知道去哪里找你,谁想就遇上了。他看着淑卿。
你找我做什么,淑卿说。
自然是想见你。他说得很自然,倒是淑卿不好意思了。
漪卿后来对淑卿说,没想到她竟然喜欢如此大胆直接的男人。
淑卿发誓说竺易坤绝不是这种男人,他和他除了脸相像之外,再没有相似之处。
可他到底像他,总可以聊慰你相思之苦。漪卿说。
可以吗?淑卿纠结。
见不到,她想念;见到了,她欣喜;可见到之后,她很矛盾。
这种喜悦与烦恼交织的感觉,就是爱上了。漪卿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