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厅的天井更如一口井模样,不过五步之宽,四周都砌上青石板,像一口大井,又像一口水池,午后面北更是少了阳光的骚扰,一顿粗茶淡饭后,坐在阿萍早已准备好的藤椅上,吹拂着阵阵清风,惬意无比……
藤椅旁,也是一个不大的水缸,承满天降的雨水,几尾小鲤沉在水中不见欢快,水缸上横着一块石板,一盆栽种着水仙花的青花瓷与之相得益彰,更添趣意,抚慰心灵。
“白老爷怎么样了……”
阿萍照顾完白老爷,出去买了一袋新茶,冲出一壶,端给了张天御……
接过茶杯,品上几口,放在一旁石板上,张天御问道:“大姐和白老爷是什么关系……”
天御接着补充,“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单纯的了解一下。”
阿萍倒是无所谓,从后堂拿来一个马扎,坐下,笑说:“能有什么关系,我只是这家人的一个长工而已……”
“这么大的家就只有你们两人了吗?”
“家贫,十几岁的时候,我的母亲便携着我来到江南镇打工……”
昭华已逝的阿萍脸上出现的怅惋。
“那时候,老爷在外置商业,日子也是渐渐富裕,家中老宅也需要几人打理,我母女二人就此住下……”
“要知道,老爷祖上虽然出过一个文官,但这并不能阻止白家家道中落,所以到了老爷这一代,在江南镇只剩下一个祖宅,没有名气,没有金钱。”
“但是,老爷白手起家,渐有起色,在镇上终于从白姓中被人记住了名字,有了名气,事业便越办越大。”
“家业做大自然会遭到一些人的觊觎,可我这老爷为人固执,虽然尊重那些修士,但并不会自降身份舔着他们的鞋,再加上老爷这些生意都不算大买卖,遇到的修士少之又少,所以他并没有一个认识的,可以求助的修士……遇到一些无理之事一味忍让,直到后来的反抗……”
“只是一个不知名的修士,老爷被迫让出了许多产业……从此开始,欺压老爷的人愈来愈大,似乎没有与修士扯上关系的都该被淘汰一样……”
“那一天老爷回家把祖上御赐的二等辞赋金牌摔在地上,第二天便与少爷吵了一架。”
说道这,阿萍止住了嘴,笑:“好久没人谈话了,一下子没忍住……”
张天御有些为难:“能给我讲讲白家父子的细节吗?”
阿萍有些好笑:“白武少爷不就是你师父吗,你可以问他啊。”
天御回道:“若是他想说的话,交待这事的时候就该告诉我了……”
阿萍把手伏在膝盖上:“你先告诉我,白武少爷过得好吗?”
“好,很有成就……”
阿萍笑着舒了口气,今昔之感:“你这样一提,我还不知道我的记忆力这么好,流年似水几十年,还是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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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家就只有一个少爷,白武,这个名字是老爷请的算命先生取得,说是少爷日后修习武道必会出人头地,而老爷又逢创业,少爷习字修性都是夫人一手教导……
夫人啊,是江南镇出了名的温婉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其中当属那笔墨最为惊艳,只是嫁给了老爷这些都成了无用之物。
不过,自从少爷出生后,夫人的生活便有了色彩,少爷也在夫人的影响下,喜欢上舞文弄墨,心中并无太大的理想……
后来,夫人染上小疾,久病卧床,少爷每日除了来探望夫人,便是读书写字。
这时候,夫人才反应过来,这样下去的少爷是没有未来的,所以她准备一步一步引导少爷步入世。
夫人想着,怎样入世才能符合少爷的脾性并且有所成就,她选择了文试仕途。
可惜,少爷连考三次不中,人也及冠,加上老爷生意上的挫折,夫人的做法遭到了否认,老爷执意少爷半路改道,拜师习武,改变白家的气运。
操之过急的老爷与少爷本就有些陌路,过多的训诫使得二人的矛盾愈来愈深。
夫人的病是治不成了,老爷似乎并没有过多照顾,他想的只是如何光复白家。
终于,夫人在一个雨夜走了,少爷在屋外跪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一位老道士信步进屋,持着一尺白布,挂在灵堂之上,然后一句“正是时候”带走了少爷。
这一走就是几十年的了无音信。
“你在说什么!”浑实的声音从内堂传出。
音到人到,白老走出。
张天御眼前一亮,‘容光焕发’!
暗沉的面相一转亮堂,抚平了深壑的皱纹,白中多出几根黑丝的白老爷仿佛年轻了十岁,而且很是精神,一改刚刚的颓然气息。
“老爷,你这?”阿萍也是惊得站起。
“阿武给的。”
“仙长,这封回函请交给阿武,还有,这是你师父的另外一封密信,你需要转交给夏王朝京都的王老七。”
“城北饺子铺,那是他的摊位……”
张天御接过两封信函,也不做过多言语,该知道的迟早会知道……
夕阳下的街道洒下落日的余晖,天御与二人告别。
“该说的话我都写在信中,只是……”
“方便的话,能告诉我阿武如今在哪?”
张天御犹豫了下,还是说道。
“师父如今就在江南镇隔壁的黑竹峰上。”
“并且,现在已经改名,不叫白武,而是藏剑山,白秋风……”
显然二人并没有听说过白皇的名声,只是感慨那老道士居然是藏剑山的修士,白武有福气……
几声感慨,夕阳下就只留下一道长长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