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黑湖还是淑女般安静,清风撩起涟漪,倒映着晚空星月,却少了虫鸣……
自从张天御在梦中辗转开始,诺大的黑湖卷起了与那混沌海一模一样的水龙卷,只不过这个水龙卷中冲出的一只五米高的獠牙巨兽!
狮头、鹿角,虎眼、麋身、龙鳞、牛尾,祥瑞之兽雏形已有,再来几息,水龙卷吸力骤增,湖边黑竹叶哗哗作响,也有几片箭般射入水柱之中。
龙卷通天,狂风大噪!
一只出水麒麟缓缓从这天地龙卷中伸出了半张双瓣麒麟蹄,带着低蒙的吼声,黑水宛如静止的鳞片一般镶嵌在那张蹄子上,反射出一道道月光。
就在这麒麟蹄全要伸出水柱时,藏剑山的石台方向,一道寒光自天际劈来!
“破!”
直逼穹顶的水柱一分为二,风声,水声,麒麟吼声,通通戛然而止。
白皇随后而至,伸出右掌狠狠压下,那分成两半的水柱重新涌动起来,只不过被一股力量无情的压制,最终回归黑湖,激起几叠大浪!
白皇松了口气,眼睛转到张天御竹屋处,那里透出的气息十分陌生……
就在这时,白秋风又是一个巴掌,“乓!”石台处传来一声闷响!
只见白秋风语气冰冷:“清风峰主,踏入黑竹峰就别怪我翻脸!”
“……”沉默片刻。
“这不是黑竹峰传来异象,宗内派我来看看……”
白秋风也不做解释,清楚的吐出一个字:“滚!”
“额……打扰白峰主修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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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张天御迷糊的睁开眼,屋内柔和的灯光早已点亮,白秋风坐在木椅上,捧书而读。
“师父,这是……”张天御下床,脚步有些虚浮。
“怎么,你的房间为师进不得?”白秋风放下书,递上杯凉茶。
“多谢师父,我只是想问我这……”天御接过茶却没喝。
白皇“这么说,你自己是有感觉的?”
张天御回了回神,向师父描述了梦中场景。
张天御讲完,更阑人静的深夜,鸦雀无声的竹屋内只剩下摇曳的灯火,白秋风沉吟许久。
“那个武技……可还记得?”
天御不语,白秋风从他的星眸中读出了某种复杂。
张天御眼放光华,手中杯中水倏得‘沸腾’翻滚,几波茶汤起伏翻跃,越跃越高,就似那缩小版的水柱……
天御手中凉茶的气息在白皇的感知里又是那股奇怪的陌生感……
天御此举,不言而喻……
白皇轻轻说:“若是真的,那这门‘麒麟摄水’恐怕就是那所谓的‘玄门武技’,也就是东境大陆所说的仙人所赐的仙家武技……”
“仙家武技大多起掘仙人遗迹,或是奇观出世……定然引起各宗明争,而如今已宁静了百年多……”
“所以,还是那句话,这其中奥秘你自己去寻,为师能做的便是替你压下这今晚异象,今后若是使出此招,那便是上乘的乾门武技,可知……”
天御点点头,问:“今晚因为这门武技黑竹峰还出现了异象?”
白秋风斜了一眼:“你说呢?”
“歇息够了吗?”
“嗯。”
白秋风丢出了一个东西。
张天御接住,是封信,尚留笔墨香,相比是白皇刚刚写的。
“马上下山,去趟临近的江南镇。”
“啊?”
白秋风目光深邃犀利,缓缓说道:“为师不便出宗,有些私事交给他人也不放心,还是交给你去办最为稳妥。”
“好的。”天御点点头,“这信?”
“很简单,去江南镇白府交给白家家主。”
天御敏锐的问道:“白家?”
白秋风将桌上书放回书柜,弹了下天御的脑瓜:“自己去问。”
随后离去。
不得不说,张天御心中的猜想让他蠢蠢欲动,将茶饮尽,叠好床褥,离开竹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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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路是由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两旁草木抖动,昆虫鸟兽的声音也多了起来,月亮逐渐西斜,当最后一缕钟声消散在风中时,青石台阶也走到了尽头。
青石搭建的河埠头前,一艘竹筏随着水流轻轻荡漾,张天御看着面前的这条大河,拂面清凉,水波流动,柔和无比,月光拂照更像一面明镜,倒影钟,林树晃动,朗月皎亮……
解开竹桩上的绳子,绕起打结,抛到筏上,轻轻一踏,天御便稳稳站在竹筏上,无需竹篙,竹筏似乎在水流的推动下,离开了埠头,驶向了河中心……
这条河道不过十丈宽,对岸接连着一座座山冈,便成了山岭,山岭起伏不断,有些地方甚至明显感到残缺,虽然草木茂盛,但也失了美感,所以一直有着这样的传言,很久以前藏剑山发生了一场灭门级别的变故,在交战中,藏剑山的多处巨峰遭到摧毁覆灭,如今的这些连在一起小土丘一般的山冈其实曾经也属于一座座巨峰,巨峰崩碎,残渣倾覆河中,堆积出了水面,重新成为了一座座山冈,与庞大的黑竹峰面对面间,此处便成了山峡……
山峡河道最后汇入一条极宽的大河,大河两端延至远方,从山峡间的小河道出来后就宛如进入了一处湖泊……
自出峡谷,不改航向,直到远岸清晰,那是一条载满柳树的河岸,一道不高的土坡连接着河与岸,张天御也没找码头,直接竹筏及岸,将绳子套扎在铁锥上,往土里投去,铁锥齐头没入……
固定好竹筏,张天御人影一闪,已越过土坡,站在柳树旁“好久没见得这树了……”,天御摸了摸树皮,带着点夜的湿润,和触及指尖的粗糙……
岸上柳树每隔几颗便会挂着一盏纸灯笼,灯笼样式精致,内无蜡烛,模样崭新无黑灰沾染。
“这灯笼倒是比山上的漂亮。”
月亮的白光缓缓弱去,岸旁的那排排白墙黑瓦还是漆黑一片,天御狠狠地吸了口气,这仙山上的空气也不必俗世香甜……
转进小巷,张天御情不自禁摸上白墙上的青藓,抬头看看瓦檐下遗留的燕窝,扑面而来的新鲜感使得天御掠夺着沿途的每一个细节。
脚下那硌脚的路开始平整起来,天御也走出了镇边缘的住宅区,出了巷子是一座小石拱桥,桥对岸连接着不算宽敞的街道,商店房屋大多两层为主,最左边的一排房屋背后便是大湖,右侧则是接连错杂的房屋店面,沿着石板街道天御漫无目得地闲逛。
穿过两道路口,左边的商店少了些,直到走到最后一间店铺,门口的白底红边幌子写着方方正正的一个“酒”字……
酒馆的南边是个码头,木桩入水,上面铺着木板,不算宽敞,倒也延伸了十米开外,大湖在镇上东面,酒馆坐落在镇子东南头,越过码头就是靠岸生成的一小块树林子,然后就是一条土路,远处小山,零落的民房。
“嘿,来了来了……”酒馆门口传来一声低呼。
酒馆门板留了道缝,“进来进来,就差你了。”那人压着嗓子。
“你们认错人了。”张天御放低了声音。
“嗯?”门板后没了动静,就当天御准备离开,那声音又传来,这回声音大了几分,可以辨别是个女性:“别走别走,哎呦,这叫什么事……这位少侠,时间紧迫,帮个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