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明日宝典》,能知今后未来,武功出神入化……经祝师爷、夏文长绘声绘色的描述,而听者如身临其境。追梦的能力,怎不让蔡京妒贤忌能惴惴不安呢?!
因为那首未来词作《沁园春.雪》传唱至京城,而皇上听了,喜乐不明,指名要召见追梦。是福是祸,圣意难测啊!
龌龊会议开到子时,连枢密童贯、殿帅高俅、太傅杨戬,都来了,于是“四贼”齐全,聚集一起,共襄方略和缉拿细节。方略是悄悄处决,不留痕迹;方法是诱杀。先骗董千钧,后骗追梦入彀丞相府,由毒手怪客上官云飞施毒或射杀;细节是如此这般……
这密室阴谋,只图个人私利,哪管皇家江山。而追梦,似乎插翅难逃!因为这张网,由权倾朝野的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布上,足以遮天蔽日!同在此时的这片天,这个时点,董千钧叫开城门,领追梦、孟晚舟、花美美入内,或许换句话说,是无意中的请君入瓮。
翌日天刚露白,蔡京信使前来敲门,门卫急急报于董千钧。董千钧哪敢怠慢,毕恭毕敬迎入,待为上宾。“不知恩相有何吩咐?请示下!”来人宣读钧旨:“着统制官领追梦一人,于今晚亥时赴宴太师府。不得有误!”董千钧大为惊诧,心道:太师果真手眼通天,方才领追梦入城几时,这便知晓!当即不敢多言,声喏拜谢,复支吾道:“在下有一私事,想追随门馆先生前往太师府,禀报太师,不知是否方便?”信使不假思索应下,董千钧识相递给了一锭银子。
在这个奸佞当道的官场里,想生存,惟“入风随俗”一途。否则,只能走下坡路了,或者连生命也保不住。
董千钧心想领出的兵一个也没回来,仅自己活着,兹事体大,非找蔡太师保命不可。当即匆匆梳妆,复急急叫醒追梦说了晚上赴宴事项,扭头跟着信使官便走。
当日用过早餐,追梦一行三人欢天喜地上街赏玩,其繁荣景象,远非东平府城可比。于十字街心抬眼巡睃四方,但见门店成行,人潮如织,几乎看不见路面,仿佛过年一样。正自拿不定该往何处去。忽闻马蹄声起,是一队禁军列装巡街,追梦仨忙跟着挤入廊道,远远观瞻。但见马儿高骏,骑者威武,枪戟泛光,端的是人似虎,马如龙,不愧为皇城守备之师。追梦正待感叹,却听得身边多人指指点点,议论开来。甲说边疆沦陷数城,百姓哀号四野,凭谁问?王师犹自在此耀武扬威;乙附和道,听说辽国、西夏联手,铁骑如森林,正自枕戈待发。而我大宋国,重文轻武,只知浅斟低唱,颓废奢华;丙气得切齿,最恨满朝文武没有良臣,犹自争权夺利,声色犬马……追梦听得耳朵嗡嗡,而眼前往来人众面善心慈,沉迷于安乐富足没有错,倘若战火延烧及此,这么多良善的无辜,恐将流离失所,家国俱碎。一时无语,再无游乐心情。
几日前,花千种的一番大道高论,犹在耳边,此刻却是变得无据失理,虚伪无力,显然是谬论!而苏清晨、郭大年的改良思想柔性温和,百姓容易接受,就怕贪官污吏不想放弃手中权力,刻意阻挠。似乎,“理想多美好,现实好无奈”。但无论怎样的改良或变革,都应该是心系百姓安危的革命!
徬徨间,一乘大轿迎面,用彩缎压顶,流苏更兼风铃滚边摇着,好看而动听。而前后各有几名丫鬟追随伴行,添色不少。“是李师师自相国寺还愿回来。”“听说色艺双绝,文豪秦观、周邦彦亦是拜倒在石榴裙下。”“哈哈,周邦彦等人算得了甚么?就连当今……”终究是压声不敢说下去。而追梦已知其意,其所指之人,自是当今圣上,似乎不再是甚么秘密了。花美美想起那对青年男女及金丝甲,当即开口道:“咱们跟过去,熟悉路径,当是踩点了。”“也好,走哪都是风景点!”转眼轿乘已过,而跟着的人数十上百,登时牵动人潮走向,似赶庙会一般。追梦仨混迹人众之中,乐呵呵前瞧后看左闻右听,也不知走了多远,竟是不觉得累。听得有人说,“此处已是外城段的汴河街了,李姑娘可能要出城。”“只是一顶轿子,有甚么看头,咱们瞎掺和甚么?”“你傻阿,多少王公富贾花重金排队,连她住哪个屋,坐哪乘轿都不知道哩!”“对呀,咱们不花钱,看轿子也该知足了。”“哈哈,出城了,走的是汴河虹桥方向,那儿有个灵隐寺,该当是拜佛祖去了。”“真好。她拜佛,咱看人,各取所需,都能大饱眼福,沭天人之恩!”追梦蓦地心动,喃喃道:“出了外城,应是那汴河虹桥。而今正当初春,实时实地的风景,不正是张择端描绘的那幅《清明上河图》吗?!”
孟晚舟与花美美不解其意,问说究竟。追梦道:“大宋有个著名画家,名唤张择端的人,于去年初春在汴河虹桥绘制一帧《清明上河图》,献于当今皇上宋徽宗,展示的是国泰民安,市井风情,商贸繁荣景象,一时传为佳话。据说该作品全图,长582厘米,宽24.8厘米,涉及人物1643人,13种动物,9种植物,船只、车轿各20余。”
“甚么是厘米啊?”“未来的度量单位,暂且搁置不表。”说话间,汴河虹桥已经出现在眼前。
追梦道:“挤上桥顶,看张择端画的与实际是否相符?”其时桥面人与物混杂在一起,挑担子的、拉车的、骑马的、抬轿的、叫卖的、遛鸟的、吟诗的、闲逛的,形形色色,往来熙攘;而桥下水面宽广,漕运、游船、码头装卸等忙碌里有悠闲;再看那亲水两岸,就像虹桥挑出的两个大花篮。粉墙黛瓦鳞次栉比,铺面林立,更兼楼宇树木穿插掩映,朴实又流丽。追梦仨左躲右闪,前瞻后瞅,全是人脸、挑担、轿乘、马头,等等无法言说,只知乐在其中,却讲不出具体。
“糟糕,李师师那轿乘呢?”花美美急了,她始终还是惦记着那金丝甲——那件预定的,送给姐姐的防身宝物!
“美美乖,不哭了,咱们雇个当地人带路,去她家守着……”孟晚舟见其眼眶盈泪,一时心软,当自家小妹妹哄。而花美美闻之反倒哭了出来,抓了手臂又嗗又咬。孟晚舟忍着,继续絮絮叨叨说个没完。
“呦!那四个小矮人在那儿,跟过去!”追梦指着前方,拉了孟晚舟、花美美便走,“可别跟丢了!”“哦!甭靠太近,那对青年男女也跟在那儿。”
惶惶急急跟了几条街,又入了城门,拐入一处门口宽敞的大房子,居然写着“七剑镖局”四个遒劲大字。追梦的心儿,登时咯噔了一下,感觉将会有不想看到的事情要发生!
那四小矮人并不入内,因为还有更多的小矮人也在那儿守着。另几个偏门,守备人员高大威猛,显是不同门派。这儿,也在开会,见不得光的密室会议。那对青年男女见状潜伏了起来,追梦却在犹豫,颇有进退失据神色。花美美不知其故,催促道:“咱们绕至屋后翻进去,瞅个明白。”追梦支吾回应:“不看却好奇,看了,会……可能……要伤心,伤身体。”
“你怎么回事呀!吞吞吐吐的打哑谜。”花美美有些生气了。
“因为你姐在里边!”“你瞎说!她怎么可能与那些怪物有勾联?!”“何止这一些。连李昌浩父子也勾搭在一起了!”花美美嘟起嘴来,打了追梦肩膀,低声嚷道:“装神弄鬼的,我不信。”
孟晚舟接口道:“因为偏门那些大汉是蓝衣社的人,之中有两位打过照面的香主。”“那又怎样?与我姐何干?”追梦叹道:“记得二贤庄那位报信的正男兄弟吗?他全查探清楚了,自辽国到京城一线及周边,沿途所有的‘七剑镖局’全让你姐给占了,当然包括京城这处镖局。所以,你姐花千种在里面。而蓝衣社与那帮使毒的怪物守在外边,指向便是李昌浩和毒手怪客上官云飞!”
“这么……这么说来,他们在一起谋……划着甚么。”花美美支吾了,也变了声调。追梦不想说下去了,因为往下的话涉及辽国与西夏联盟吞宋,以及上官云飞一伙当内应,自京城叛乱生事,甚至要挟皇上等手段。而这一些,说给善良的花美美听,大残忍了。其实,美美也隐约知道了一些。
见无辜的花美美惊魂失措,追梦探手将她抱了过来,安慰道:“不过是揣测,甭当真。咱们去打探李师师的居所,相信这对青年男女有能力抢回金丝甲,而践行当时的约定。”“倘若我姐要起兵……与……你们大宋国相争,你还送她金……丝甲防身吗?”泪珠滴了出来。
“送!当然送她防身。终究也有过几次交情吧。追梦也不希望她受到伤害。”“真的吗?”“真的。嗯,起码也要看在美美姐的份上!”“为甚么?”“因为咱们是真朋友!”花美美登时又抱紧,贴着追梦,哭了个梨花带雨。
想着城里百姓安乐祥和的现在,看着花美美喜极而泣的面容,追梦的心五味杂陈,而痛的成分居多。“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因为熟读诗书,对过往历史的感伤尤其敏感。战火的延烧,苦的是军卒与百姓,而目的或果实,由统治阶级取走。至于大宋、辽国、西夏、金国,追梦在“天上人间”梅小白处翻阅了许多历史典籍,不属于国与国的侵略与反侵略性质,定位于民族矛盾更为贴切,所以,谁胜谁负,都是中华民族内部自己的权力分配,没甚么大不了的,就是牵扯了太多的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