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梦少爷又交朋友了,快来看呀……”李丽红先自跑了出来,接着郑紫培、铁头、许长泰、许宝钗、刘礼、刘潭、徐伟明、徐明谨、陈殊、孟秋月,孟晚舟、花美美、洪次玉仨走在最后。
“霓裳羽衣”四美穿着水粉色的衣服,再怎么个大红大紫,或者甚么花俏颜色,穿在她们身上,都不会俗气。眼前这道风景线,像彩虹,次序地分列两边。花美美暗自喝彩,多看了几眼。郭丹山从中间走来,还是在西禅寺擂上初见时的模样,着浅淡春绿衣裳,有春山绿野的青新出尘,还真是像柳时春年青时应有的模样,或者如洪次玉所说,像他的弟弟。这令洪次玉的心里颇多好感。最后那位是柴芜湖,相对粗糙了些,就像花美美与花千种尚有一两分的差别,却也远远胜于常人。倒是他先开了口:“不打不相识。好在各自毫发无损,哈哈哈!”
自说自笑,修为不够,却也凸显爽直心浅。他曾经掳走李如梦,比之郭丹山,显然带着点尘俗,一时惹来洪次玉不高兴,嗔道:“再比试一回,分个高下,如何?”下意识握了剑柄,随时准备动手。
“女侠豪迈,人所不及。”郭丹山往前作了个揖。追梦接口道:“都是金童玉女,人中凤凰,胜于这春山绿野无数。咱们这就甭看风景了,合在一起浅斟低唱,话说风流,岂不快哉?!”郭丹山道:“呃,追梦这话,我爱听。”洪次玉转怒为喜,“请!”
合在一起太拥挤,另开一席。带着几许生分,且秀色与武功添加各自气场,自然是庄重多于洒脱。当即由追梦一一做了简要介绍,拉近了距离。追梦道:“郭兄,柴兄,这是准备去哪儿?”“去京城访友。没甚么急事,因此有时间闲逛,不期遇见老友,缘分啊!”郭丹山以茶代酒,啜了一口。追梦似乎猜出几分,打探道:“那位京城友人,想必是祖上故交,大福大贵门第?”郭丹山狡黠一笑,回道:“知我者,追梦也!”追梦正色道:“听说京城能人异士多不胜数,随便一处路边地摊,戴着破草帽,都可能窜出一个高人来,兄长务必多长个心眼。”“甚是。”郭丹山复道:“追梦贤弟,莫非亦是去京城不成?”“呵呵,缘分,果真如此。还请兄长照应则个。”诚恳地作了个揖。
郭丹山想“拜访”之人居然是当今皇上!那晚元夕节,在阳谷县“狮子楼”“牡丹阁”里,他的志向已经向追梦表露过。他想夺回祖上被宋太祖——赵匡胤抢去的江山。两人打哑迷般一来二去,让好动多嘴的铁头很不习惯,却又知道,咱家这位追梦少爷必有盘算,决非废话一箩筐。洪次玉等人也是这么想的,惟频频点头捧哏,实则糊里糊涂,甚么也不清楚。花美美则不然,吆喝道:“谁敢陪本姑娘吃几碗!酣畅淋漓,省了唠叨,那才叫爽!”“我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是柴芜湖拎了坛酒,隔桌走来。
花美美一看乐了,招呼小二去拿一摞大碗,人儿站起,走向另一个空桌。回头五指连晃,像莲花正开放,那诱惑,既便危险,也要去闯。柴芜湖哼了一声,心领神会——姑娘的意思是说,不怕死的,放马过来!
如果郭丹山不在,那么,柴芜湖的颜值,可以盖过四村八里,甚至称得帅出天际。他的确也很有自信,无论是颜值、武功、酒量。洪次玉也嗜酒,却经常找不到对手,这场合怎能错过。铁头五岁就背着家长偷喝酒,在这“梦里水乡”的十四人之中,仅次于师父洪次玉。所以,他自带酒盏,跟在师父身后,也去凑热闹。接着李丽红也走了,后边跟着一大串。她可是个方向标,尤其对于郑紫培……
追梦与郭丹山被抢了风头,身边仅剩下孟晚舟与“霓裳羽衣”四美,反倒是落了个清静。郭丹山略一犹豫,还是说了,“贤弟队伍里那喝酒的姑娘,好像不似中土人氏。”“愿闻其详。”“但凡中原,或者南方的美女,通常脸框圆而平直,五官轮廓不太分明,却表情丰富。而她,眉细唇薄,深眼窝高鼻梁,且脸儿长而框架清楚。分明来自遥远的西域。呵呵,一派胡言,请见谅。”追梦讶异道:“兄长观察入微,而见多识广,小弟叹服。只是,只是……”“但说无妨。”
追梦略带迟疑,并非不敢乱说,而是想起了她们的身世,包括师清玄在内,相互之间长得很像,而出生地,不论是中原或辽国,似乎都少有这样的人种,反倒是与毫无瓜葛的西域有关系。这深层次里,究竟是怎么样的一回事呢?
一时无语,连郭丹山也说不明白。“霓裳羽衣”中的春霓最是俏皮,说道:“追梦少爷,是在想我们之中的哪一位美女呢?”夏裳接口,“当然是我了。像石榴一样的火热,好看、便宜、多情,舍我其谁?!”“你呀,总是沾沾自喜,招摇却没人要,因为烫手。还看我秋羽姑娘,最有情调,就连落叶都那么好看。写诗的季节,秋天,占了将近一半。”秋羽含烟带水,闪了一下眼风,并不直视追梦。冬衣“咚咚咚”轻敲桌板,手指细长雪白,登时引人注目,“春、夏、秋各有长短。春霓朝气蓬勃,而过于生涩;夏裳热情似火,偏偏没心没肺;至于秋羽嘛,看来诗情画意的,却不适合烟火人生的柴米油盐。惟独我冬衣,沉淀厚实,质朴无华,早早为来年积蓄能量,做足安排。因此,适合居家过日子!追梦少爷,还是冬衣更适合你。”
“哦哟,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四位美女姐姐,不只是身材好,还善于动脑。而郭兄才华横溢,想像推理,滴水不漏。尤其对于美女的阅读,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哈哈!追梦贤弟,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不过,这喝酒的女子,还真是兄弟我最喜欢的类型哩!”“哼!追梦少爷,咱们不跟他说了。姐带你去玩。”四女果真走了过来,追梦大急,晃了晃,躲于郭丹山身后直摇手。
孟晚舟不想那四个女子吵嚷了两人谈话,当即接口道:“四位美女姐姐,在下知道有个好玩的地方,想去吗?”郭丹山竖起拇指,拱手道:“拜托啦!”
四女心思大同小异:本就是拿追梦开玩笑,热场子,也借机吐吐酸水,而主人居然认同,像甩包袱似的。罢了,“霓裳羽衣”本就是件衣服,有用时穿,不想则换,那就拼命地去玩,何必委屈自己呢?!
孟晚舟另有盘算,引将过去的是那个有李昌浩的山洼,只要不太靠近,大不了跑回来求救,顺便求证一下,这位备受追梦推崇的郭丹山,果真有甚么本事,拦得住那大魔头?
另边厢,柴芜湖、花美美等人斗得火热,嘈杂而声浪高,而追梦与郭丹山不为所动,都是定力超强的高人。追梦道:“那喝酒的女子叫花美美,来自北方草原,并非西域人氏。至于她有多美,追梦年幼无知,不懂得欣赏,还请郭兄说个备细,让小弟我长长见识,可好?”郭丹山笑了笑,说道:“打个比方吧,就好比一匹千里马混迹其间,看起来都一样,只有内行人来了,才能品出她的好。”“郭兄就是那个伯乐。”“见笑了,论欣赏女人,兄弟我无师自通,也是致命的弱点,但愿小弟不要说出去,那是为兄的死穴哦!”追梦本来以为是玩笑,见郭丹山说的认真,忙抱拳承诺下来,“郭兄放心,小弟不是个嚼舌根的人。”
追梦这么认真,眼睛一闪一闪地,纯粹得就像天上的星星,郭丹山突然“噗嗤”一笑,“贤弟若是女子,定当倾城倾国,更胜于那喝酒的花美美小姐姐!”“甭打岔,说正题。”追梦觉得脸儿被打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烫。
郭丹山已经转移了视线,只顾看着窗外,仿佛有一个古老的故事,它就在远方,然后慢慢拉近,在眼前铺开,这才身心合一地娓娓道来:“她的脖子、鼻子,挺拔秀气,显得卓尔不群;而嘴唇轻抿,薄薄的,抹着淡淡的水彩,高贵得无须说话;最难抵挡,是那双乌黑深邃的大眼睛,仿佛藏着宝藏秘笈,诱惑的无底深渊,令人贪婪而寝食难安!”不自禁又看了花美美一眼。
追梦一阵恍惚,师清玄、花千种、花美美这三个同类,她们的样貌与出处,在脑海里变得影影绰绰,模糊而不真实,她们,似乎就是一个远古的传说。
郭丹山探手在追梦的跟前晃了晃,讶异道:“是大哥说错了甚么?”“没有!没有!太精彩了。”追梦不自禁鼓起掌来。
斗酒的一干人等登时被惊动。“追梦少爷,是甚么开心事?”花美美脸儿微红,眼神多了一层迷离,平添一份朦胧之美。追梦大叫,“果然如郭兄所说,我那美美姐姐,真美!”花美美朗然道:“我算甚么,我姐姐才担待得起!”但见唇角上扬,挥手别过,回头喝嚷道:“再来两坛!”
“她姐姐花千种,更胜美美几分,果真风情万种。日后有缘,自当引见。”追梦边说边点头,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郭丹山跟着神往了一会儿,收回思绪问道:“贤弟可曾听闻师清玄其人?”“有的。小弟几位前辈与那师清玄颇有渊源,因此耳熟能详,犹如亲眼所见。”“甚好。前些天大哥去了趟马王铺镇,听得那师清玄故地重游,作客二贤庄弹琴访友,亦不知真假?因此随波逐流……反正,亦是京城的顺道,延宕几日耳。”追梦叹了口气,“难怪途中不时有三五结伴,拍马扬鞭,飞蛾扑火似的赶着去投胎!”“这个浑浊的江湖,听风就是雨,尤其是宝藏、秘笈、美女,总能引来虾兵蟹将无数。当然啰,英雄也是人,也会在此处二贤庄高手云集。”“比如郭兄,也难免落俗,当是与民同乐吧。”追梦见机开涮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