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淇雨四人中,若是要从轻功这方面给四人排个高低,那可是无论费多少功夫都不可能讨论出个结果来。
毕竟,要考量这轻功身法的高低,在整个江湖上也一直没一个统一的说法,有些人说要比速度快慢,有些人说要比灵动巧妙,还有些人说要比拼耐力和美观的。
若是按着不同的方案比出来综合考量,那可真是一人一个说法,压根没法做个排名。
更何况,这跑江湖的,可是要经常到各种各样的地方,地势的高低,路面的平整程度,林木水渠的数量都对施展轻功有着或多或少的影响,又怎能真说个孰优孰劣出来。
像在这个时候,在这林木繁多的树林里面,便是让荆墨麟逞了威风,先另外三人一步追上了刚刚奔向树林深处的那个汉子。
只见荆墨麟一声不吭,悄然窜到了那汉子的身后,看那势头就是要跑到他身旁并肩而行。
只是令人意外的一幕却发生在了众人眼前,荆墨麟伸腿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却突然消失,现出一个幽深的大坑,让他直接踏空,眼看着荆墨麟就要掉进那大坑里面。
而荆墨麟此刻面色仍然淡定如旧,运起内力,使着个擒拿的动作,隔空摄来身旁大树上粗壮的树枝,再借着那树枝的反弹力道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坑洞附近的地面上。
那壮汉看着这一场面,抬起左手摸了摸头,憨笑道:
“哦!对了,对了!瞧我这榆木脑子,都忘了提醒各位了。
这林子里可有着不少捕猎用的陷阱,各位可是要多多留心,千万别被那些个陷阱给伤到了!”
舒淇雨听到那汉子回头说的话,心里不由得生出怒意。
这话早些时候不说,走了这么久不说,偏偏到了墨麟哥踩着那陷阱时才说,这安的是哪门子心思?
言辞说的像是好心提醒,语气可一点儿都不像是存着什么好心,话里那股子藏着的,浓浓的讥笑之意,怕是巴不得他们中了陷阱,多吃些苦头!
她观察着来接应的,这两人的言行举止,心里暗想。
那客栈主人真真是个无聊至极的人,也不知道他那店是镶了金子还是嵌着银子,藏着龙椅还是凤床!
他们一路上风尘仆仆,慕名而来,就是想来寻个住宿的地儿,他却把店藏的这么隐秘,在路上安排了这些个麻烦事情。
还神秘兮兮地设个接应的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而且,你说接应你就好好接应吧,又派这两个伙计过来打压他们,装腔作势显出他这客栈的威风,真是狂妄至极!
想到这儿,她心里对那个素味蒙面的客栈主人打心底里生出了几分不满,想着待会儿见到他时必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而那个唤作兰儿的女童这个时候早已骑着虎离去了,背影也渐渐消失在了舒淇雨他们四人的眼中。
只留那壮汉在他们身前奔走,不时地回头张望着,他面上虽是憨笑,眼里却若有若无地透着冷漠,若即若离地把四人吊在身后。
为了防着这汉子刚刚说的那些陷阱,舒淇雨脑子里灵光一闪,想出了个主意。
一声轻笑,招呼过来身后众人,跟他们说了几句,便踏着家传的轻功步法,一步一步沿着那壮汉走过的路径,紧紧跟在那壮汉身后。
云行风,季虎和荆墨麟听了这法子,想到沿着那汉子的脚步确实能避开陷阱机关,也觉着可行,便跟着她追了上去。
但是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这跟了没一会儿,就让舒淇雨四人发现了其中不同寻常之处,心里都感到心惊肉跳!
再看向前面那汉子时,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凝重几分。
这又是何故?
原来,那汉子行进时,或是在地上奔跑,或是跳上大树穿行在树木之间。
平地跑动跟着倒是无碍,而当舒淇雨他们踩到树枝上时,立马就发觉到有些不对劲。
只见舒淇雨在前面带头刚踩上去时,那树枝还没什么异常,可等后面再来一人踩上去时,那树枝就立刻发出了怪异声响,断裂开来,险些把人给摔了下去。
见此情况,舒淇雨赶紧往那树枝仔细看去,就看出了端倪,发现那些个树枝尽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断裂痕迹!
若是有人粗心大意跟着,没控制好力道,便要从这数丈的树上摔出个好歹!
得亏他们轻功修为都不错,不然定是要在不经意间吃下这个闷亏!
看着这裂痕以及前面那壮汉脸上的笑,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这裂痕是这壮汉故意踩出来的!
他们随即想到这仍是那人对他们的考验,心里虽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更加小心放慢速度跟了上去。
得知了这个情况,舒淇雨四人再跟着时,也摒弃了脑中繁杂念头,更是凝神集中精力,随着那断裂痕迹的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控着脚下力道。
随后,除了这树枝上的断裂问题,他们倒是再没遇见什么别的为难之处,松了口气,不紧不慢地穿过了树林,来到了树林后面一座大山脚下。
看着面前高耸地立着的大山,舒淇雨等人心里好奇,也不知道那汉子停在这儿是为了做什么,就面带疑惑地看向他。
那汉子看着身后疲惫的众人以及他们脸上的疑惑,也不卖关子,化去了眼中的严肃淡漠,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向着他们解释道:
“恭喜各位不畏艰难险阻,发挥莫大的勇力智慧来到了这里。想必我们掌柜的知道了,定是十分高兴。
那么,接下来诸位可要瞧好了,莫要眨眼!”
说罢,他大跨步径直走到山壁前,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抬起一双大手,使出浑身气力,化掌猛地往面前壁上一拍!
只听到“轰隆”一声贯进耳朵里,把他们四个刺得耳朵疼,不由得捂住双耳以缓和耳中的不适感。
待扬起的尘土散去,再向前看时,那原本光滑的石壁上,竟是现出一口漆黑幽深的大洞,隐约听见里面回荡着诡异地怪响。
这洞口竖着看九尺九,横着看三丈三,左右两边儿光滑平整,而上下则布着排列有序的石锥。
洞里面瞧不见一丝光,传荡着怪异声响,直让人觉着这是神话中妖兽的狰狞巨口,心中骇然!
那壮汉看到四人面上的震惊之色,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过身恭敬地猫着腰,伸手往那洞口探去,笑眯眯地冲着他们说道:
“各位客官,里面儿请!”
说罢,就保持住这副姿态等着舒淇雨他们的回应。
舒淇雨最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想着刚刚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不禁发出一声赞叹,想知道这通道是何人所筑,机关如此精妙,工艺如此高超!
他人或许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可她舒淇雨可是瞧了个真切!
刚刚那尘土,非是拍击石壁时内力激荡激起的,而是拍击石壁时带动地下机关扬起的。
刚刚那声巨响,也是经过石壁内隐藏着的机关放大而成,所以才回荡如此之久,声响变得如此之浩大!
而那石壁之所以突然消失一块现出洞口,则是因为那汉子在拍击时触动了机关在石壁后出现了一暗道,使这石壁下坠陷进了暗道里,又在坠下去时触动机关填补遮住了暗道,其中所蕴含的奇巧之处,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再看那左右光滑,上下凹凸,似有着机关隐没,不发则已,一发动霎时间便能现出万般妙法,掌生杀大权!
她在赞叹之余,瞧着了那汉子的举动,又看到了身旁行风他们的惊讶样子,觉着自己这些人有些失礼,赶忙拉了拉云行风的胳膊,对着众人说道:
“季大哥,行风哥,墨麟哥,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咱们且快跟着走吧,莫要让别人等的久了!”
他们三人这才反应了过来,想着自己的那副神态,脸上也有点儿挂不住,赶忙应和了几声,朝那汉子走去。
看着那四个人准备妥当,走向自己,那汉子直起腰来,转过身招呼着众人往那洞窟深处行进。
那汉子往前走着,发觉身后没什么动静,也是好奇那四个人在干什么,便回头瞧了一眼。
这一回头,那四人表现出的模样可让他哭笑不得,只见舒淇雨四人走一步便要打量一会儿,面色严肃,举止谨慎,似在提防着什么。
他心里自然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的,便向他们解释道:
“各位不要惊慌,我们掌柜的安排的也只有那林子里,既然你们已经拿着信物,走过了林子,我们也不会在刁难你们。
你们就放心大胆地往前走,我拿我这颗大脑袋保证,肯定没事儿的。
你们可能听信了外面的谣言,不知道我们掌柜的真实情况。我们掌柜除了有的时候喜欢捉弄人外,就没什么缺点了,可是个大好人。”
舒淇雨等人听了这话,一阵无语,您那叫捉弄人?叫大好人?莫非是我们已经走了几百几千年,走的时代变了,这“捉弄人”和“大好人”的定义都变了不成?
经你这么一整,来的人若是没我们这些本事,早把命留那儿了,哪有命走到这儿来!
我们怎么可能信了你这鬼话?不信,坚决不信!
那汉子看着舒淇雨等人狐疑的脸色,尬笑一声,不在解释,闭了嘴,闷头往前走着。
众人在通道里也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看到了一丝光亮,脚下不知不觉间提了许多速度,都往那出口奔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跑出了洞口,站到了洞口处延伸出的平台上,接触到了到了久违的光照。
那光照是柔和清冷的月光,轻轻地披在他们身上,缓缓驱散了他们在那昏暗通道里生出的烦闷焦躁之意,让他们的心灵又重归平静。
四人站立着,静静打量着周遭的环境,知道了自己在一座大山的半山腰处,睁大双眼往面前一瞧,就看到了山下安安静静立着的一片房屋。
在那片建筑里,最高的,最大的,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古旧的高楼,那便是他们寻了一天,费尽千幸万苦才找着的客栈——缘来客栈!
看着客栈,舒淇雨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
“走吧,就让咱们去看看,这客栈是否真就是值得咱们耗费这么些个功夫?
倒要看看,这客栈主人是否真如外界传着的那般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