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中的姑娘几乎都听过一个男孩的名字,他叫占爱良。而与占爱良这个名字绑在一起的,叫易儒雯。
不论是学姐或是学妹,几乎每个姑娘都向往过一个叫占爱良的男孩,他在三中念书时,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后来,他成了个传说。
听闻没有一个女孩不想拥有占爱良这样的男朋友,帅得人神共愤那样的漂亮是丝毫不夸张的,又是桀骜不驯的一副模样,嘴角若有若无的勾着邪笑,成绩也是极好的,即使他不大上课。他成了三中所有人向往的对象,但是这样的人只在女孩的梦里,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叫易儒雯的女孩与占爱良比肩而行,他们是模范情侣。不乏有女孩嫉妒易儒雯,可是更多的是羡慕,这样的女孩,是配得上占爱良的。
也许多人都知道黄霎这个名字,可没人在这个学校提过。男生提起这个名字时是嘲讽还会说些荤段子,女生提起这个女人时嘲讽中带着那样几分同情。
黄霎曾与占爱良是情侣关系的事是公开的,但是大家都知道,她与其说是占爱良的女朋友,倒不如说是个公开床伴,她一个月能见着占爱良一两次已是人尽皆知的丑闻。
在黄霎的身边总会有个男孩,与占爱良漂亮的不相上下,不如占爱良出名,他不声张不言语,鲜少说话,无甚朋友。可知道他的人都知道,他喜欢那个人尽皆知的笑话。
曾有男孩的爱慕者施暴与黄霎,被那样不苟言笑的淡漠少年吓得直接退学,于是众人对黄霎这人慢慢不再提及缘由是避之不及。
后来的后来这四个人都成了这个学校的传说没人说得清这到底是两双人又或是一队人。
最初的最初占爱良听着别人给他和黄霎绑在一起避之不及,于是黄霎这个名字大都与那个温柔少年一同出现,占少爷坐不住了猩红着一双眼对那些人嘶吼:“不是这样!她该同我一起出现!”
所有人都很诧异,缘何占少爷如此癫狂,可没人想到他是爱她,因为,即使是往后的往后,占少爷也没告诉他们,他爱她。
——
好吧我的废话到此结束,我们来开始讲12年后的故事。
——
是七月十三,正值炎夏,是易儒雯刑满释放的日子。是,这个三中传说里的女神在监狱里度过了她的青春。有多少年呢?易儒雯眨了眨眼,木讷一片,空白的想想,不知道。大概是,八年吧。她几点她在20岁那年,被那个男人亲手推进了那座大门,此后是无际的漫长,漫长到……起初日日掐着指头算日子的人,不分昼夜的过了一年又一年,除了那么每年都会响起的不清晰的鞭炮声告诉她,哦,又熬过了一分漫长。
易儒雯怔怔的看着手上的包,有些迷糊,这包太久没见了,这城市车水马龙,与当年并无不同,一样人潮拥挤,一样来去匆匆。不同之处是当年她是坐在豪华昂贵的车子里,嘴角勾着最自信的笑,毫无疑问的觉着自己是来往人群中的高端人士,该是睥睨众生,如今呢。又眨了眨眼,笑也没笑,干瘪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很难联想到当年那个意气风发满面春风的女孩。
车子一辆一辆从她的身边掠过,她堪堪险避过去,并未松气,多年来为接触外界的迷茫让她觉着一切无比陌生,她似乎……与世界脱轨了。
这从衣着上便可瞧出,在这来客匆匆的路上,会有那么不太赶时间的人路过时打量她几眼,很风趣的,又挑挑眉继续奔赴前路。
她穿着什么?一件白色格子的知性外套,里面搭了件黑色还有条链子的褶皱些的小裙,小裙半遮起了她白色有些花的中长裙,踩着个当时最流行的小黑色瓢鞋。
当年她是以时尚著称的,如今这身当年价格不菲的衣服穿在街上会显着无比的怪异。
不过这都没什么吧,她想。如此多的年头,日复日的过得冰凉麻木,路人的眼光,能怎样呢?
女人笑了笑,眼角竟有了几分皱纹。
是刹车的声音,一辆车考在路边停在了女人身侧,车上走下一个穿着昂贵定制西装,头发略微蓬松凌乱的俊美男人。
男人步伐稳健,带着成功人士的高贵姿态,一步一步逼近女人。
易儒雯闻着男人身上好闻的味道,似曾相识,她诧异的抬头,入目是占爱良的脸。
占爱良比她高出一头多,微微低下头注视着她。
易儒雯反应呆怔得与占爱良四目相对,突然退后一步,侧了侧头,眼神不再看他。
占爱良逼近一步,又是低沉的声音,只是比当年更填了几分成熟:“欢迎出来。”
易儒雯的双手紧紧攥着那个黑色的过时不知多少年的限量款包,双腿也不自觉颤了起来。
她过了很久,似乎是被占爱良的手下带到了车上又坐了十几分钟这样久,然后她声音有些颤抖,两唇瓣打颤,还是说:“你来,干什么……?”
占爱良的手漫不经心的瞧着手机,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眼神很温柔,神色柔和的看着管家给他发来的黄霎的照片。
悠然的开口,语气也很懒散:“有人想见见你,虽然我并不想让她看见你。”
易儒雯的头又低了些,声音大了些:“黄霎吧。”
占爱良没再回话,只浅浅的笑,看着手机。
到了地时易儒雯跟在占爱良身后,轻轻问:“占爱良,为什么?”
占爱良停了下来,摸了摸嘴角,微笑:“儒雯,我以为这么多年了,你熬了这样多的年头,还不能明白?”
男人的声音优雅而动听,易儒雯听得浑身发颤,又开口:“我是逃出来了,的吧。”
男人没再回应她,脚步愈发快的朝屋内走去,愈近,脚步愈发轻。
易儒雯看在眼里,眼角涩了涩,头几乎埋进衣服里了,跟在男人身后。
进了屋,管家毕恭毕敬的给占爱良递了双鞋,他快速换号,朝楼上亮着灯的房间快步走去。
易儒雯刚抬脚准备追上,被管家礼貌的拦下。
中年女人谦顺的说:“请您换双鞋,夫人有洁癖。”
女人定在了原地,胸脯抖了两下,缓缓伏了腰换了鞋往楼上走。
这别墅装修是主打欧式设计,全屋的设计都是纯白,她只知道一个人最爱白色。
看着半掩的房门,易儒雯推了门走进去。
这是个很精致的屋子,有七十多平,都是白色的设计。
晚风吹起的轻轻白纱抚过了一个娇小女人的身体,娇小的女人身边站着个高大的俊美男人,易儒雯轻步走了过去,女人似乎听见了她的脚步声,微微回头,在看清女人的脸的一瞬间,易儒雯顿在了原地。
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女人身侧目光贪恋着迷的男人。
竟是黄霎!
那个什么?那个占爱良年少时鄙弃无比的女人?
易儒雯轻轻地笑看着面前这个只有气质被岁月沉底得端庄优雅的女人,她丝毫未被岁月伤及肌肤面容。她跟年少时并无什么面容上的区别,甚至比当年漂亮迷人了许多,她如今白的像个瓷娃娃,不是当年那个黑黑的野丫头。
女人微微眯着眼,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意。侧着头看着她。
易儒雯颤抖的几乎站不住,黄霎轻轻地开口,听起来很温柔的:“你出去。”
她是对占爱良说的,占爱良皱了皱眉点了点头,吻了一口她的唇,极尽温柔的说:“有需要叫我,嗯?”说完迷恋的看着女人,又撇了撇目光看向易儒雯走时重重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目光凛冽。
易儒雯险些倒在地上,属实是他气力太大,属实是……
黄霎轻轻地走向女人,笑意更深,声音清淡,细听竟有几分苍凉,她说:“何其相似。”
易儒雯抬头看她,眼里尽是不可思议。
黄霎很温柔,岁月沉淀了那个冷寒若冰又热情如火的女人,她现在成了个柔情似水的人。
黄霎半跪在地上,与易儒雯等高而立。
易儒雯的声音也很悲凉:“他竟是为了你吗黄霎,你可知,整整八年吧,我终于的终于熬出了那个地方,逃出了漫长而无期的绝望……”
黄霎淡淡的看着她,过了不知多久,平淡的开口:“那么你知道,我熬了多久吗?你又是否知道,我依然要熬多久?多年以后……会是尽头……?”
易儒雯茫然的看着她,黄霎的样子在灯光下缥缈而悲凉,她很温柔的,甚至拂上了易儒雯蜡黄干燥的脸,轻轻地,沉重地:“我只想见见你,与我而言,仅你是唯一的,与那岁月有关的念想。你知道吧,我爱他。”
易儒雯的泪水也顺着眼眶一行一行地留出,风吹了,凌乱了二人的发,也吹进了那密不透风的心,染了霜寒,易儒雯觉着脸上也很冷了,但她没擦,她也很轻地说:“他在哪呢?”
易儒雯知道黄霎说的,不是占爱良。这也是那个男人的悲哀,她如此想着。
黄霎又笑了笑,多年不曾展颜如今见了旧日眼红的仇家竟频频发笑,想来也是讽刺。
她慢慢的向窗前走去,迎着风笑,然后摇头。
我也不知,他在何处。
在心里,在梦里,在泛黄岁月里,在无边疾苦里,在热切期待里,在美好梦想里,在被占爱良亲手扼杀的往后绝无可能里。
我无话可说,
我摇摇头,
我笑,
为什么这样苦涩,
这样悲伤。
我无话可说,我无法启齿的,是。
——
“如果有往后,那便都与我有关吧,好吗?”
“这也是占爱良的悲伤,这是占爱良唯一的卑微,他说这是他挚爱。”
“不要同我讲他爱谁,我,或她,都不重要,我仅知他在心上,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