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林秋末把自己又撂倒在床上。
有门锁转动的声音,她躺在床上静静的听着进来的声音,来人好像是去卫生间了。
懒懒的起身塔拉着鞋子走过去。
一个保洁员穿戴的中年女人正在洗拖把。
“你是谁啊?你怎么在我家?”林秋末好奇的问。
“你好姑娘,我是保洁钟点工,每周两次来打扫卫生,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人啊,今天可算见到了。”保洁大姐爽朗的笑着说。
“是谁让你过来打扫的?”
“不是你吗?”保洁大姐惊奇的说,“我也不知道,我们听组长的安排让去那里干活就去那里的。”
“每周都过来打扫?”
“是的,每周两次打扫的。”保洁大姐肯定的点着头,不容对她的工作有怀疑一样。
那一定是林弈城了,林秋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有瓶装水,水果,还有两瓶罐头和午餐肉,都是她喜欢的口味。
林秋末急忙回到房间,打开柜子,拉开抽屉,里面的衣服,睡衣,内衣,都还没有拆封,她顿时羞红了脸,因为自己的不修边幅,从小到大都是林弈城给买,甚至是卫生巾,他都是成箱的买,后来她真的是不好意思,就自己买了。
拉开五斗橱上面的抽屉,助消化的药,止胃痛的药,止泻的药......
“冰箱里的东西是你买的吗?”她问保洁大姐。
“是的,主家的托付,根据保质期,定期更换。”
林弈城对那个小人儿还是一如既往的关爱,还是把她当小孩子宠。
林秋末皱皱眉,拍拍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洗漱间用具一应俱全,洗漱完毕,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皱巴巴的衣服,有些浮肿的眼皮。
她挑了一件衣服换上,林弈城买的衣服她总是相不中,不是太孩子气幼稚就是太成熟,她瞪眼看着镜子中被粉红色衣服包裹的自己,叹口气没办法就这样吧,总不能穿那件在被窝里滚一夜的皱巴巴的衣服去学校吧。
快到学校了,穿着这身粉红她如芒在背,低着头,目不斜视的到了宿舍。
推开宿舍门,林秋末长出一口气,室内人的眼睛齐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哇....”李可心依然那么夸张,“这是谁?这么漂亮,老是见你穿素色的衣服,清汤寡水的,也不好好打扮一下自己,这件衣服很适合你,什么牌子?在什么地方买的?我也要买。”
背着书包准备出去的何书玉先是惊异的看向林秋末,而后目光逐渐收回,眼眸渐渐暗淡,林秋末冲她微微一点头。
“秋末,你穿亮色很好看。”梓萌的眼睛里也满是光亮。
林秋末放下包,从箱子里翻出一件浅灰的旧衣换上,李可心翻个白眼儿把脑袋重重放在桌子上。
“昨天晚上怎么回事?”林秋末坐在可心旁边问她。
“你不记得了?我们去唱歌了,你多喝了几杯就醉了。”
“大姐,那是果啤,我就喝了几口就醉了?”
“果啤,那也是啤酒啊,也是有度数的,你不胜酒力,就....醉了。”李可心一本正经的在胡说八道,她想起林弈城给她的交代,那个冷峻略有些暗哑的声音,他能听出压着的愤怒,那个男的本来是想给可心下药的,却被秋末给误喝了,不想让秋末多想,如果她问起就说酒喝多了,最后还要了那男的联系方式。
“是啊,秋末,我看你昨晚情绪不高,估计是心情不好就容易喝醉吧。”张梓萌神色如常略显关心的说。
林秋末狐疑的看着她们俩也没有看出什么异常。
“快走吧,一会儿上课要迟到了。”李可心拉着她匆匆的锁上宿舍门去上课了,她没有看到可心和梓萌俩个对视了一下长出一口气。
天气渐渐冷了,周末的上午林秋末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不想起床望着窗外,刚才外面还有些微弱的阳光,转瞬就起风了,吹走了最后一丝暖意,墙体上攀附的绿植也逐渐萎黄,孤零零的叶子随冷风在无助的摇摆,听着外面刮的风掠过楼角梢发出的如哨子般的声响,她又往被窝里缩了缩。
李可心昨天晚上就回家了,张梓萌,何书玉也都不在宿舍,林秋末再一次翻看手机,林弈城发了两遍的消息,问她是否回家过来接她,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本来和那个家的联系就不太亲密,如今妈的离开,莫名的她总感觉有愧意,不好意思踏入那个家。
长久以来的亲密关系的渴求不得,让她已经怀疑这种关系的存在,而总是把自己疏离的包裹着,外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她。
每次看到别的父母亲昵的抱着孩子,亲吻着他她们的笑脸,孩子的童真的咯咯的笑声总能让她热泪盈眶。
她揉了揉鼻子,还是回去一趟吧,好久没有回家了。
穿上一件稍厚的外套,坐上了公交车。
下了车,慢慢的往家走,风有些大,灰白的天空没有一丝暖意,地面上的落叶被一次次的卷向又落下,林秋末拢了拢凌乱的发丝,拿出钥匙打开外面的门。
进入房间里面,暖和多了,她轻轻的搓着双手。走向自己的房间。
她房间的门微微的开着,一个修长的身形背对着门,微低着头,似乎是在看什么,好久不动,走过去推开门,背影转过来了,
“秋儿你回来了,”眼睛里的黯淡瞬间转为欣喜,就如一个孩子般满是跳跃着的光华,她有些意外他这样的反应。
不同于平时的高冷,额前有缕发丝垂到眼际增添了几分少年之气,里面是白色的T恤,外面罩一件墨绿色的线衣
“在看什么?”林秋末注意到他手中拿的东西。
“你看,”他拿出一个有些旧的褐色的木头盒子,里面有跳绳,沙包,有漫画书,还有一个有些破损的彩陶。
“你从那儿找到的?”看到这些,尘封的记忆又被唤醒。
她拿起跳绳,塑料的绳子已经有些变形了,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儿质感,当时的小朋友都有跳绳,她也想要一根,但是又不敢跟爸妈要,林弈城从自己的生活费里省出零钱给她买的。
沙包,林秋末微微笑了笑,小时候怀生老是欺负她,拿沙包丢她,她就偷偷拿了怀生的沙包,他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漫画书小朋友之间都是互相借阅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她们总是不肯和她玩,也不肯借她读,那个时候太小,也不懂的被别人厌弃就走开,就那样你不让我看,我故意就在旁边凑着看,林弈城拉她走的时候她还挣着不肯走,他从书包里拿出几本漫画书她才欢天喜地的跟他走了,也是后来才知道他节省下来的钱给自己买的。
林秋末走近他轻轻的靠在他胸前,他微微的往后躲了躲,她抬起头看着他,狭长眼睛里是闪躲的光芒。
“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林弈城迎上她犹疑的目光,深陷的眼窝有些憔悴,他抬起手臂,把她有些散乱的头发往后拢了拢。
“你的手?”秋末抓住他缠着纱布的手。
“啊,没有事,不小心刮了一下。”他试图缩回手臂。
“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不小心点儿啊,还疼吗?”她心疼的看着那只手,嗔怪着他。
“不要紧,快好了。”他轻描淡写,“秋儿,爸搬回老房子了。”
“为什么?”
“妈不在了,家里天天就剩他自己孤零零的,搬回去有以前的老邻居还可以说说话。”
“嗯,那样也挺好的。”她不断摩挲着手里的彩陶,这是一个破损又被修补好的彩陶。
林弈城看看她又看看她手里的彩陶什么话都没有说,一时之间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时光好像回到从前。
林弈城参加工作第一次出差从外面给她带回了这件彩陶,胖嘟嘟的,五彩的小马,她爱不释手,每天都带在身边,上课就把它放在课桌抽屉里,有一次她去卫生间回来却发现小马躺在地上,一条腿摔掉了,身子也摔掉了半个,她伤心不已,回家也不吃饭就进入房间偷偷哭泣。林弈城从她书包里拿出坏掉的小马就出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弈城把一个修好的小马放在她面前。
林秋末所有过往和回忆因他的存在而四季如春,他就像一股暖流滋润着一颗冰冻的没有温度的心。
“你什么都会,什么事情都难不到你,”秋末如儿时一样崇拜的看向他。
“只要愿意去做,其实没有什么难的。”他浅浅一笑。
“谢谢你,林弈城,如果没有你,我最后不知是冻死还是被野狗给叼走。”林秋末心中凄然脸上巧笑嫣然。
“秋儿....”林弈城深黑的眸子看向她微微摇头。
秋末知道他不想过多让她提起过往,可是来时之路早已清晰,心中之痛早已烙下,又怎么能忘却的了呢?
“你....也该成家了....”秋末脸扭向一边说。
“......你什么时候操心大人的事了?”他努力的想打趣她。
“妈没有看到你成家,她走的有些遗憾......”
“......”空气有些静止。
“遇见合适的就试试交往吧。”秋末看向他认真的说。
“你特别希望我成家吗?”林弈城盯着她,高挑的眉梢显得他这个问题有些严肃。
“当然,那个做妹妹的不希望自己兄长幸福啊,”秋末避开他的目光,故作喜气盈盈的说。
“妹妹....是啊,你是我的妹妹....”他脸上的神情五味杂陈。
他转过身,脚步沉重,秋末走上去,从后边搂住他的腰,脸儿紧紧贴在他的后背,深深的嗅着他的味道,这熟悉的无时无刻无不存在记忆中的味道。
“以后,你还会疼我吗?”林秋末清了清哽住的喉咙,“还会爱我吗?就像小时候那样疼爱我。”
“当然,你,永远是我的姑娘,我,永远为你敞开胸怀”他声音暗沉没有回头,温暖的手掌覆盖在她扣在他腰上的手。
又一个冬天来临了,灰蒙蒙的空中飘着大片的雪花,望着玻璃外面雪幕中来往的人群,尽管室内有暖气,林秋末还是觉得手脚冰凉,轻微的活动了一下脚,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
“说吧,大冷天的把我喊出来什么事啊。”秋末不满的嘟囔着对面的楚怀生。
“嘿嘿,没有事就不能喊你出来喝个咖啡了。”怀生笑嘻嘻的。
“喝什么不行,非要喝这苦兮兮的咖啡。”秋末白了他一眼。
“大姐,这是咖啡店,不喝咖啡喝什么?”怀生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难道喝白水啊?”
“喏,我就喝白水啊,”她一本正经的说。
“好,好,我错了,以后和你出去都给你上免费白水。”
“快说,啥事,不说我走了啊。”她吓唬他道。
“唉,头大啊,本来不想麻烦你,就是你那个同学,怎么现在不见你和她在一起了?”
“她怎么了?”
“她经常去酒吧纠缠,烦死了,”怀生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样子。
“你不喜欢她拒绝就行了呗。”
“你这个同学太麻烦,我都说了和她不合适,可她还是在纠缠。”
“莫不是你有喜欢的人?”秋末坏笑着。
“....嗯,你怎么知道。”他瞟了她一眼。
“不然你为什么拒绝她?”
怀生翻着白眼,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
“秋末......”
“嗯”
“你有没有男朋友?”
“怎么,你想给我介绍啊?”秋末瞥了他一眼。
“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怀生盯着她。
“想什么呢你?我们是哥们儿,啥忙都可以帮你,这个忙不能帮你,”秋末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不见我和她在一块儿了吗?就那一次,我陪她去酒吧找你,你溜了,她竟然怀疑我喜欢你,怀疑我在从中作梗,她就不理我了。”秋末气咻咻的说。
楚怀生前倾着身子向她靠过来。
“那你喜欢我吗?”他逼视着她。
超出了正常距离林秋末的脸腾的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