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安静下来,病房大门突然打开,朱护士(女)领着一大帮人“闯”了进来,约有五六个男人,其中两位年轻男子,一边一个揽着中间小伙子的一只胳膊,后面还有一个男人抓住小伙子的肩膀,像押送犯人似的,其余男人跟在身后。
朱护士把他们引进王大夫办公室,王大夫仔细询问了一番情况之后,就让那位年龄老点的——病人的父亲留下,让其余的人离开,暂时在走廊里等一下。
王大夫轻声对留下来的男人说:“您孩子病得不轻,初步诊断是精神分裂症,需要住院治疗。”
年长男人忧郁地问:“他这病好看吗?能看好吗?”
王大夫说:“我们不敢保证能看好,但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大多数病人还是能治好的。”
“我骗他来的,说领着他观香去,没敢给他说实话,不然弄不来他,估计他不会答应住院的。”男人为难地说。
“不住院,在家能吃药吗?”王医生以征求的口吻问。
“白搭,前阵子从这里拿的药他一粒不吃,说没病。没办法,他娘就偷偷地把药拌在饭里,让他吃,吃了两回,谁知道第三回拌药时,让他看见了,本来他就疑心重,这下坏了,说俺害他,要毒死他,你说俺这当爹娘的对他还有二心?大夫你不知道,他上来一阵子像疯似的,骂人打人,一个庄上的人都害怕,几个男劳力治不住他。媳妇走了,人家没法跟他过了,咳!”男人说完低下头,偷偷地抹眼泪。
“病情已经发展到这种严重程度,是需要住院治疗的,但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医生不强迫。如果不住院的话,你看这么多人看着他都不行,容易出事的。”
“是的,我明白,在家肯定不行,不治不行,我们来也是打算住的。”
“如果住的话,我们必须用带子暂时把他约束起来,不过伤不着他,这点请您放心。如果不约束的话,他有可能伤着别人,别人反过来也有可能伤着他。”
“行,大夫,交给您了,您就看着办,该咋治就咋治,没法的事,反正都是给他治病,为他好。”
沟通好之后,王大夫走出办公室对小伙子说:“来,让护士给你量个血压,看看是否正常。”
接着王医生向护士办公室高喊:“给新来的量个血压。”
当听到王大夫喊给“新来的”量血压时,护士长急忙安排人把病室内的张护士、刘护士两名男护士替换下来,去王大夫那里,让李护士赶紧到治疗室拿约束带。
“不是量血压吗?怎么拿约束带?量血压用得着约束带吗?”爱琴满脸狐疑地望着李老师。
“套路,套路!”李护士一边说着,一边向爱琴使眼色,并迅速跑到治疗室,从西北墙角的一个橱子最下层,拿出四根约束带,缠好,藏在身后。这时才腾出另一只手,拿听诊器和血压计。爱琴见状忙接过来听诊器和血压计,稀里糊涂地跟着跑了过去。
王大夫正指挥着病人和家属:“走,跟我们到东边病室里去,找张床,让他躺下,给他量个血压,看看是不是正常。”
“我血压没事,以前量过,正常,不用量。”病人分辨说。
“血压是变动的,经常量量有好处,过来吧,量完如果没事就可以回去了。”王大夫笑眯眯地拍着病人的肩膀说。
随后护士长也跟着说:“量个血压怕啥?又不是打针,疼,来,躺在床上,我给你量。”
病人慢慢地、很不情愿地走到指定的床前,随后大夫和男护士替下三名控制病人的家属,并示意他们赶紧离开。
这时病人好像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妙,大喊:“你们这是要干什么?要绑架吗?为什么叫俺家里人走开?”
“他们没走,在办公室等着呢,你别激动,不会绑架你,更不会伤害你,就是量个血压。你千万别激动,一激动血压就上升不正常了,就该住院治了。”王大夫安慰病人说。
病人可能看到自己势单力薄,对方人多势众,反抗是没有用的,于是勉强同意躺在床上。
这边病人刚躺好,那边两位男大夫、两位男护士和男护士长,就立刻控制住病人的两只胳膊、两条腿,紧接着李护士拿出四根约束带熟练地、迅速地把病人约束在床上。
这时病人拼命地挣扎起来,大喊:“来人啊,救命啊,你们这是干么?是违法呀,我要告你们!限制公民人身自由!”
“别咋呼,还没量血压呢,好好躺着,量血压。”护士长摁着病人的肩膀笑着说。
“我能好好躺吗?如果绑的是你,你能不急吗?站着说话不腰疼。”病人气愤地说。
“我也被绑过,体验过这种滋味,没什么,就是身体暂时动不了,不自由。等给你量完血压,情绪稳定下来,就解开。”护士长安慰病人说。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不怕我告你们,上法院吗?不怕我家人找你们的事吗?”
“我们都是照章办事,我事先已经和你家人沟通好了,家人同意的,如果不授权我们,才不会绑你呢。”王大夫耐心地给病人解释说。
病人听完王大夫的解释,忽然大哭大叫起来:“哎呀,我的娘啊,我的爹来,我错了,以后我听你们的,啥都听你们的,再也不闹事了,行吗?求求你了,爹,亲爹,过来,救救我!”
“别激动,别激动,这是救你,在家‘闹事’也不是你想闹的,是你的思维出现了问题。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待冷静下来后,我找个时间和你好好聊聊,行吗?”王大夫抚摸着病人的肩膀,劝慰道。
“行,大夫,过一会给我解开,我和你聊聊。你不知道没人理解我,更没人跟我一心,都说我有‘神经病’。连俺爹也坑我,说给我观香去,观到精神病院里来了。”
“我理解,别激动,先叫护士给你量个血压。”
这时李护士才接过来血压计开始量血压,一量145/95,偏高。王大夫对病人说:“你看,你的血压有点高,先住下来观察观察,半小时之后再量一次。”
额,这就是“量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