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定了定神,虽说是在小小的药科职业学院,鸿雁也是见过潮人的穿衣风格,而且她本身皮肤白皙,这时,鸿雁有点受挫的感觉,她一直以为这个学校里只有她什么颜色的衣服都敢穿,不论色彩是斑斓还是单调,鸿雁都能很好的驾驭。
眼前这位被鸿雁定义为妖兽的男生,让她不由的把《红楼梦》里面曹雪芹对王熙凤出场的那段描写拿出来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微微舒了口气。还好男生只是在三月天里穿了没领的小西服配了一条哈伦裤穿了一双马丁靴,没有像凤辣子那样把什么都往身上穿,充其量也就是衣服不搭裤子裤子不搭鞋而已,于是鸿雁豁然间完全淡定了。
“同学,面试?”鸿雁微笑着问。
“对,我来面试。”男生用慢半拍的速度回答。
鸿雁受他影响,用慢半拍的速度问:“你有什么特长么?”
男生慢半拍的回答:“我会弹吉他,你们这有吉他么?”
“不好意思,吉他刚拿走。”鸿雁依然微笑着。
“哦,我在半路上看见了,才想起来,我交了申请表了。”男生注意到一沓表格的时候说,“这个就是我的。”
谈话的节奏让鸿雁觉得舒服,她有足够的时间构思她的问题,而被鸿雁视为妖兽的男生,也有时间思考,在处理突发状况时,鸿雁和妖兽的反应时间完全是两个等级,她不知道的是,妖兽也注意到和他完全不一样的穿衣风格,让他的思维也有点卡壳。
“陈卓。”鸿雁不慌不忙的看着表格,“你什么时候填的?”
“别人帮我填的,我前两天不在学校。”
“哦。”鸿雁点点头,说,“行,听听你的声音吧,唱一段就可以。”
陈卓的一首《拯救》,不仅鸿雁听了以后目瞪口呆,连赵鑫这种见多识广的学生会主席,也不由的惊讶陈卓的唱功,还有听见歌声跑回来的主音,站在门口。当陈卓唱完的时候,他们三个愣了五秒钟,然后给陈着鼓掌。
“明天过来吧。”鸿雁说着,站起来,才发现就是穿了马丁靴的陈卓,也才和自己一样高,而且她注意到体型匀称的陈卓有一个装着音响的饱满的肚子,这样她就不奇怪这个个头不高身材不魁梧的男生怎么有平稳的气息和超乎寻常的爆发力。
“这算邀请么?”
鸿雁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赵鑫说:“同学,明天还有复试。”
“这样啊,我明天不在,你们能不能推迟?”话语中带着几分傲慢。
“你时常不在学校么?”赵鑫问。
“这么说吧。”陈卓一副傲慢的样子,“我经常有演出,你们跟着我,有很多机会。”这时候陈卓的电话响了,他还算礼貌的对鸿雁和赵鑫笑了笑,“我去接电话,先走了。”
“好。”赵鑫说。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主音坐下来问:“这什么情况?”
“白高兴一场。”鸿雁说,“傲慢自大,你跟他比都逊色。”
主音想了想,说:“明天下午讨论吧,今天先这样。”
“行。”赵鑫说,和他们一起关灯锁门。
“回来了。”小艺说。
“哦。”鸿雁心不在焉。
“想什么呢?”
“来了个怪才,可惜不中留。”鸿雁说着,洗漱完坐下来写东西,电话就响了,是郝峰。
“你干嘛呢?”
“写东西。”鸿雁故作心平气和的说。
“那我一会儿打给你。”
“我一会儿要睡觉了,累了。”
半夜的时候,鸿雁被叫醒了。
小艺说:“你电话响了一个小时了。”
鸿雁迷迷糊糊的说:“谁打的?”
“我怎么知道。”小艺翻了个身,鸿雁摸索手机,是郝峰,她打过去说睡着了就挂了电话。
鸿雁是踏踏实实的睡着了,见着一鸣的鼓手跟丢了魂一样在床上翻来覆去,索性去主音的宿舍推门进去,拉着主音的胳膊,夺了他手里的牌递给旁边的舍友把主音拉出宿舍。
“哥们儿哥们儿,你干嘛。”主音挣脱了鼓手。
鼓手冷静下来,说:“我前两天跟你说,楚楚被一个女魔头打了,那个人就是键盘她姐。”
“嗯,你是说过,怎么了?”主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昨天我问楚楚是谁打了她,她死活不告诉我,后来我一哥们说他在隔壁学校看见楚楚了。”鼓手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你说重点。”
鼓手停顿了很长时间,说:“楚楚劈腿了。”
主音震惊的看着鼓手,拍拍他的肩膀。
“我们分手了。”鼓手沙哑地说,“她都告诉我了。”
“这和你看见键盘她姐有什么关系?”
“昨天晚上楚楚下晚自习以后没有回宿舍,在隔壁学校找人吵了一架,那个人就是键盘的姐。”鼓手说,“内容我都听清楚了楚楚喜欢键盘姐姐的哥们,她姐替哥们儿抱不平。”
“这是什么逻辑?”主音完全听不懂鼓手在说什么,“行了,你别难过了,这样的女生不值得你这样。”
“有酒么?”
“我调的,你敢喝么?”主音一本正经的说。
鼓手摆了摆手:“说出来舒服多了,睡觉去了。”
知道自己的女朋友给自己戴绿帽子便分手的鼓手,明知自己的男友出轨却以不变应万变的键盘,没什么逻辑但是对爱情有一番研究的主音,这样的三个人凑在一起讨论进入复试的成员,场面非同一般。
“这个家伙不行,凡是有我的地方就有她,面试的时候问她会弹吉他么,她说不会,问她会唱歌么,她也说不会,问了半天,她会弹电子琴,自称是九级,不看调号就弹。”键盘手滔滔不绝的说。
“这样啊,那算了。”鼓手把手里的一张表格放到一边,“这个也不行,天生的好嗓子,就是嗓子跟人一样不会拐弯。”他把表格放在一边,“这个怎么样,谁面试的?”
“还行,是个爷们,声音条件很好。”主音说,“留下来晚上看看。”
“这个,长的太磕碜了,身高还没主音高。”鼓手说,从容的把表格放在一边。
“跟我有什么关系,最低的是键盘。”
“键盘是女生,怎么能跟大老爷们在一起比呢。”鸿雁给自己鸣不平。
“音乐面前男女平等的。”鼓手一副官腔。
“行了,你们俩一会儿再贫,先干正事。”主音打断了将要进行的唇枪舌战。
“好吧。”鼓手坏笑的看了看鸿雁,继续看表格,“这个,怎么样?”
“不行,凑热闹的,后面那五个都是凑热闹的。”主音说,鼓手数出五张表格准备放在淘汰的一边时,被主音叫住了,“把最后那张留下。”
“为什么?”
“你们见了就知道了。”主音说。
“主音的相好?”鼓手的目光在表格上停了两秒钟,继续翻表格,五分钟以后,他们把选出来的表格整理好。
“这么多。”鸿雁看着鼓手手里二十几张表格。
“这么多里没一个满意的。”鼓手把废弃的表格放到一边,“这个。”
鸿雁看着选出来的十几张表格,无奈的说:“这个也挺多的,还有友情出演的。”
“你们是不是太苛刻了。”主音随意的说,对于选乐手选主唱这件事,主音表现的很洒脱,“反正我们现在有三个人,实在不行重新分配一下任务。”
“当初不知道是谁,夸下海口,‘再招一个进来不就行了,这点小事,还得队长我亲自出马。’”
“问题是说着容易做着难,是吧,主音。”鸿雁打趣他。
“你们两个,要么互相拌嘴,要么合起火来欺负我。”主音不服气的说。
“闲的不行,要不咱走一个。”鼓手说着,站起来坐在他的鼓前,键盘和主音很快就位,“主音,站那唱。”
成事离开乐队以后,问题不仅仅是寻找乐手或者主唱那么简单,他们不仅面对的乐队重组的困难,也面临着意想不到的危机。
“停停停。”主音在唱到副歌部分的时候停下来,“我没办法一边一边弹华彩兼顾扫弦还要唱歌,键盘你的贝司和和弦差不多。”
“你弹的是什么,前两天还好好的。”鸿雁也急了。
然后谁都不说话了,主音出去抽了一支烟,这个乐队是他的心血,比鸿雁早一年入学,和鼓手还有伴奏吉他一起创办这个乐队,找老师批场地,买设备,两把吉他一架鼓组起个乐队以后,鸿雁才作为新生参加面试和他们一个组成四人行乐队。主音不甘心,不甘心他的心血因为成事毕业实习就这么付之一炬,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乐队不仅仅是他的心血,也是鼓手和键盘承载梦想的圣地。
春天是什么时候来临的,刚温暖经历严冬的心,又带来了冷空气的侵袭,把心外和心里的世界,都吹的冰凉。
一支烟的时间过后,主音灭了烟头推开门走进来,说:“我有几个想法,咱们在一起商量一下。”
鸿雁和鼓手不约而同的看主音,主音突然笑了,带着秋天微凉的气息,说:“看来你们的意思是不想解散,那么,听听我的想法,可以么。”
“好。”鼓手说,鸿雁也点点头。
“说以前,我还是想提一下成事实习以前咱们四个人像这么坐在一起讨论过何去何从,既然我们都坚持要把乐队继续组下去,不能像上一届的乐队一样无声无息的解散,那么,哥儿几个,我们晚上继续招募,如果招募不了,我们以后也继续招募,直到有一个满意的为止。”
“那我们三个怎么训练?”鼓手问。
“我们三个,这个问题。”主音在组织语言,“我们以前是四个人,成事离开以后。”主音停下来,他的手机响了,“成事。”他脸上的笑容像是秋后一伏,驱走秋风扫落叶的寒意。
主音接起电话,打开免提。
“萝卜,你干什么呢,他们呢?”
乐队的规矩,在乐队的时候互相用职务称呼,离开乐队以后,用昵称。
主音罗旭咧咧嘴,说:“我们都在呢。”
“我们都在。”鸿雁说。
“对,我们都在。”鼓手笑起来。
这场寒流就在成事误打误撞的电话中平息了,他无意中带来的暖流,安抚了四人行的心。于是哥们儿几个决定,他们依然叫四人行,无形中,他们也相信,成事还在乐队,和他们在一起,他们三个身上不但肩负着自己的音乐梦想,还承载着成事的梦想。
别小看一个艰难中前行的乐队,他们说笑,争吵,冷战,和解,他们的动机,都单纯的只是为了音乐,为了摇滚,为了梦想。因为梦想而走在一起,因为梦想而凝聚力量,因为梦想而克服困难不断前行。
三个人分工打电话通知入围的十位选手晚上复试之后相跟着去食堂垫了点肚子然后搬乐器去阶教,他们前脚进去后脚赵鑫精神萎靡地进来了。
“我下午有点事。”赵鑫说。
“吃饭了没?”主音问。
“一会儿吃吧。”赵鑫气喘吁吁地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键盘,把你的宵夜献出来。”主音对鸿雁说。
“好,宵夜你负责。”坐的比较远的鸿雁从包里拿出面包递给鼓手,鼓手给主音递过去。
“一会儿来人呢,不用了。”赵鑫坚持初衷。
鸿雁觉得没什么,鼓手小说对鸿雁说:“不愧是学生会主席,别人做不到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