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乱象之后,大梁平安无事的走过了三年时光,三年的光阴,不短,不长,却让人们会想起从前的“今夜鱼龙舞”的繁华胜景,车马商旅往来不息,穿梭在大梁的各个城市地域之内,人们忘记了残酷的战争,官吏们在打口水仗的同时努力劝课桑农,惠宗又老了几岁,但他和世家大族之间的冲突矛盾仍然存在,但所有人并未因此感到不安。
因为这才是熟悉的大梁。
惠宗大通三十七年,四月初五,平静在此被打破。
南境的百越部族突然宣布缔结盟约,第二日,四月初六,一支五十万人的联军便成型,南境守军大多望风而逃,除了昆明城意外,南境滇州,赣州的全部城市皆已失去了抵抗能力。
三日后,越人五十万围攻昆明,他们以大象攻城,八万梁军伤亡惨重,勉强阻挡住越人的攻势。
四月十五,越人首领柯西奇放弃攻破昆明的打算,留下十万人继续围困这座孤城后,他亲自率领四十万大军扫荡赣州和滇州,掳掠人口,抢夺财物,四月二十,惠宗失去了与两州的联络。
四月二十一,朝会。
气氛仍然紧张,一如四年前室韦人大军即将纵横平州之时,殿上无人敢出声,就连惠宗看着手中一摞告急信笺也是哑口无言。
“陛下,”张朝新也老了,皱纹更深了些,身为兵部尚书,他知道自己应该率先开口,“南境危急,我大梁已失两州之地,老臣以为,当在渝州,涣州部署防御,以防南越叛贼入寇中原。”
惠宗点了点头,“准奏。”
“陛下,老臣以为,卫所军早已不堪重任,为今之计,当急调禁军南下,巩固城防!”吏部尚书王震出班奏道。
“荒谬!王尚书,若禁军出调,谁人来护卫父皇安危?”太子在惠宗右首第一位出班奏道,“儿臣以为,当调北境边军数万,入南境作战,消灭南越逆贼,断其后路,如此,可保南境平安。”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北境兵马空耗粮饷,三年里未尝一战,不堪重用啊!”鸿胪寺少卿闫旭高声反驳道。
“朕意已决!”惠宗不耐烦的一挥手,“下旨,雍州总兵郭晖,北境都督云斌,各派一部精锐,由兵部侍郎张宗宪为帅,救援南境。”惠宗说完,烦躁的揉了揉太阳穴道,“就这样吧。”
“退朝!”萧喜尖厉的声音响起,结束了这次各怀鬼胎的朝会。
……
“云帅,接旨吧?”一个面色陌生的小黄门哂笑着看着身前的云斌。
圣旨在三日后送到了宣府,于是就有了上面的一幕。
云斌面无表情,但他身后的众将则各个面露不忿之色。
“怎么,云帅难道要抗旨不成?圣旨在此,如圣上亲临,你还不跪下接旨?”小黄门脸上愈发显得骄狂得意。
云斌缓缓道:“这是陛下的意思?”
“咱家不敢揣度圣上心思!”
“哦,”云斌轻轻应了一声,“张宗宪是谁?”
那小黄门脸上讥讽神色更重,“看来云帅劳苦功高戍守边关,连朝中之事都分不清楚了?”小黄门讥笑着,“张大人乃是齐王殿下麾下门客出身,素有才能,才递补了兵部侍郎一职。”
“哦,”云斌轻轻道,“把圣旨放下吧,你可以走了。”
“大胆!”小黄门声色俱厉道,“大胆狂徒,不尊立法,目无圣上,如此骄纵狂悖,真真是狼子野心,你若是能跪下接旨,咱家今日就当没有看见,若是执意如此,那你便等着屠刀高悬,身首异处吧!”
闻言,云斌仍旧是面无表情,而他身后的部下们却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行了,”云斌仍旧淡淡道,“徐平安,让人把这条狗拖出去,”他顿了顿,道,“就,凌迟吧。”
“诺!”徐平安躬身应到,“三千刀,一刀都不会少!”
“这圣旨,烧了吧,我不想看,那些扈从侍卫,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诺!”
“陈先生,请您起一份奏折,就说大内骑队在草原遇袭,凶手不知,信物不知,问问圣上的意思?”
“好。”陈先生一袭青色长衫,笑着说道。
“诸位,”云斌挺立而起,“本帅传令。”
“恭听云帅号令!”
“徐平安,江景元,高克琮,率五万精锐,借道渝州,顺长江而下,进入滇州,解昆明之围!”
“诺!”
“罗世友,林桦,陆琰,率五万精锐,由凉州直接南下,进入赣州,消灭赣州之内的南越叛军。”
“诺!”
“秦德功,乐平,各率两万骑兵,分别屯驻凉、宋两州,做好战争准备。”
“诺!”
“何思敬,瞿若,王洛岑,率十万五卒,分别屯驻三州关隘城池,相互沟通,互为支援,此令!”
“诺!”
云斌一挥手,面前大部分将领转身退出,云斌又道:“传令突厥部族,绞杀入境室韦人,不得窥探我军虚实。”他顿了顿,又道,“柳晟,王松章,你二人率五万轻锐,于虎牢关南侧集结,负责大军辎重及粮草调配。”云斌说完,看了看周围的部下们一眼,“望诸君,戮力同心,拼死杀敌!”
“愿遵大帅号令,靖边军万胜!”
随着云斌一连串紧张的命令下达,北境又一次进入了备战模式,频繁出没的游骑斥候,城墙上越来越多的弓弩垒石,以及已经出发的两路大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人们,靖边军三年不饮血,一饮便要天地变色。
四月二十五,靖边军两部由水路陆路分别向昆明及赣州境内进发,虎牢关封锁,外界消息全部断绝。
四月二十六,一支异域商队自北方而来,秘密潜入驻扎在凉州境内的突厥部落。
一切,从此改变,当外力介入事物内部的矛盾时,不是融合,便是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