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昱一向谨慎,自是想到这一层,不过他确信掠风没人能降服。他一心只想着自己对她的承诺,必定倾尽所有去做到。
耳边轻轻响起那几句话:当时,他说:“我不是皇帝命。给不了你想要的,只能你自己去追寻了。”她说:“为什么?你不忍,可是他们几时当你是兄弟?若他们向你举起屠刀时,你当如何?”他说:“君子有所不为,不可因为过于防人而伤人还是自己的亲人。他们如何看待我,也是我的亲人。我不能将屠刀举向他们,在任何时候。”她说:“那你便伤害我?”他说:“我不能给予,只能放手你去追求。”她说:“既然你负我就要付出代价。”他说:“你说。”她说:“不得迎娶我认识的人,你不会再伤害我了吧?”他说:“好。”她悲泣道:“你就不想一想吗?满朝文武、贵族之女有几个我不认识的?最近几日,天下富商之女我也一定会认得。”他说:“好。”她说:“难道就是抗旨你也不改变?”
连日恍惚忽略了最要的前提,既然是选妃自然是以有王妃为常理考虑。
萧泽轩早看萧泽烨不爽道:“父皇要的是四海归心,怎么烨皇兄目光竟如此短浅猜度?”转对萧泽烨道:“难不成你娶了某将军之女,众将军皆为岳父?”意思再明显不过收服天下,怎能盯着一门一户?尤其是萧泽轩最后那一蔑态百生的白眼儿--精彩至极:给他狭隘的心胸,低级的手段一记响亮的耳光。
太子斥责道:“轩弟休得妄言,古往今来皆行此道。况民间选妃有违祖制?”
萧泽轩立刻驳回,恍然大悟道:“儿臣深感父圣明,真乃深谋远虑。虽已言明不必拘于祖制。可儿臣愚钝,方才明了此次大婚空前绝后,若仍事事依循古制未免呆板落了俗套或有相冲不能办之事。不知太子殿下此刻明白没有?”那一副讨好崇拜的目光使皇帝极为受用,面色缓和不少。
正如萧泽轩所言:他有能力自保,尤其在阴谋诡计、口舌之战中。
萧泽烨爽朗一笑道:“轩皇弟怎么说着说着又糊涂了?天下难保不会有几个固执之臣、愚昧之民。岂会个个都懂得父皇之英明神武?你得服:有些人偏执愚蠢到无以言说,就算你将道理掰碎了、揉开了循循而教;哪怕你说的口干舌燥、天昏地暗,将他们脑袋剖开仍只看到乌漆漆一团浆糊。否则,天下早已四海安定。我不过也是在为父皇担心,父皇如此为天下费心筹谋,不忍遭顽臣愚民之诟病,呕心沥血的不还是父皇?唉,儿臣念及此羞愧痛心。”他一副忧国忧民之态,邪魅的脸上写满真诚的认真与之前判若两人。这一招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好用。
皇上点头深表赞同。有时尽管知道是假意却仍感动;有些事既然是知道是骗局却仍相信。人有欲望就有不切实际的希望,更何况是亲生父子,总是有一、两分情分的。他一番话成功反驳到无懈可击,他说的不仅是现实更是让人人头痛规避的现实。所谓得罪君子不得罪小心正是在此。
倒是看上去稚气未脱的湘王擦擦汗,有些胆怯怯道:“烨皇兄说的太吓人,只是家中议事而已,何必说话间开人头颅呢?”虽然剖开头颅只是夸张的描述,可这方向性的错误无可辩驳:话题确实引到朝堂之上,哪怕说的再有道理,皇上也会怀疑别有用心而轻视几分萧泽烨。不由望一眼满面狐疑的萧泽澈,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充满对生灵的爱护,那模样像极了他当年抱过的那个孩童,只是恍如隔世的一幕,便击中皇上心头的舐犊之情,皇上扫了一眼萧泽昱。
萧泽昱仍平淡无漪的恭顺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臣感念父皇。”
皇上看向一直不一语的魏王道:“魏王有何看法?”
魏王恭敬禀道:“儿臣一介武夫,身家性命、身后荣耀无一不是父皇所赐,一切听从父皇安排。”
皇上颇感欣尉道“你到是让人省心。”笑得有些诡异,不由让人心头发毛。
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小可爱萧泽轩开口道:“我等一切皆由父皇做主,只是也应为这场别具匠心的婚礼出谋献策才不枉父皇一番苦心。”原本不争的局势已不存在,倘若魏王继续沉默下去便有不为皇上出力、估名钓誉之嫌。不等魏出口。
湘王抢先挡回去,道:“父皇在问民间选妃如何?轩皇兄认为此举妥当,烨皇兄则认为欠妥,涛皇兄以为如何?”
魏王慌道:“请父皇恕儿臣愚钝?”面色惭愧的看向湘王,问道:“那澈皇弟之高见是?”在他看来分明是他不想使萧泽昱掌权而又推出他挡枪口不肯自己直言。当然,他内心是不同意的。此刻相当于又将球踢回来。魏王也不简单。
湘王温润如玉道:“儿臣年幼,冲动少知,但尚知不负皇恩。”仍将球砸向魏王,言外之意皇上问的是你。
皇上眸光低沉看向他,形成一股窒息于无形的压力。在场手握兵权的是北亲王萧泽昱、魏王萧泽涛,自然他要有一定的看法,又悠悠的低睨湘王一眼。
湘王纯真的目光无害的滋养着魏王,大有萧泽昱之君子坦荡荡之胸怀。皇上目光不由微紧一分,压向魏王。余光见太子恭顺的紧闭双唇;荥王则邪邪的玩世不恭之状;萧泽昱、萧泽轩较平淡。
魏王深知倘若此刻再不回答,轻则有愚钝之忧,怕今后真要被所有人小看;重则皇上心生猜忌。数十年不曾进京,他不甘心于多年的军功就此抹煞,更要避免落得人善被人欺的下场。皇上不仅少年征战,更是权力场上摸爬滚打过来的。唉,君心难测。本来对此次大婚有诸多揣测。谨慎道:“儿臣虽镇守边关数十年安宁无患,然论深谙军心不如昱皇弟,论通晓民意更不及皇上之万一。”他这回答表面谦卑却表达了不容小觑的实力,将皇上雄才大略表达的清楚且不论。另外将自己蜇伏在萧泽昱之下自保,同时将话柄转移到萧泽昱身上,将自己撇的倒干净。加之他说话掷地有声,颇有底气。只让人感到谦而不卑。
萧泽轩极为不悦道:“今日儿臣才发现涛皇兄粗中有细,谦虚中肯。不过,儿臣倒是有一个主意:大婚当日不防多设些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