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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夭逝、生产

乾隆起驾回京,一路上旌旗飘飘铠甲鲜明,来往的路人都不禁驻足,纷纷暗叹果然是天子气象,辉煌尊荣。

有诗赞曰:

车轮辚辚马萧萧,道上杨柳轻飘摇。旌旗猎猎随风舞,香染罗带蛾眉笑。

乡人咬指拜天子,龙旗漫卷紫禁朝。轻易莫向君前去,恐防惹怒霍骠姚。

三千羽林郎,衣甲鲜明,在五阿哥永琪的带领下,气势如虹马如龙,浩浩荡荡地返回京城。

“上当了!上大当了!”

听到回禀的四阿哥一拍桌子,愤然站起。

他就说嘛,怎么自己的人守伏在夹皮沟数天竟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原来人家根本就没回京城!

可是老五他不回也就罢了,为什么皇阿玛也没把京城发出的消息放在心上呢?难道说他知道是他在捣鬼?

不,不会的!永珹摇头。

自己计划的那么周密,连胡中藻的女儿都抛出来了,皇阿玛只要审一审胡想儿就会知道白莲教闹事不是假的。

而对于这种还犯不着自己御驾亲临的事,最好的派遣人自然非圣恩眷宠的五阿哥永琪莫属。

可是如今永琪安然无恙地呆在皇阿玛跟前,那通县附近的白莲教之事又是谁镇压的呢?

“回爷,是……六阿哥带了二百个功夫高的,手持皇上密旨前往丰台大营借的兵。如今已顺利剿了白莲逆匪,不日即可回京!”

好!好一个李代桃僵!白白让他的人埋伏在夹皮沟几天,结果根本就没有大队人马经过,他还纳闷这么多人难道是从天上飞过去的呢,原来如此啊!

永珹把桌子拍的砰砰作响,恨不得那桌子就是永琪或者乾隆!

“既已如此那就传下令去,叫大家暂时耐心等着,等我们的五阿哥大婚吧,到时候我再给他送上份大礼!”

“嗻!”

“……以阿桂总理伊犁事务,授为都统……”

乾隆拈着手中的紫毫笔,才要喊梅落,忽见身旁侍立着一个面目陌生的宫女,这才想起梅落被他找理由给发落去照顾令妃了,怪不得今天总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呢!

“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奴婢,叫弄琴。”

似乎没料到会被皇上问起,弄琴怔了怔,急忙跪下回话。

“起来吧!”

乾隆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忽然想起那个总是满脸带笑,见人累了就很有眼色说些笑话来给众人舒缓神经的女子。

伸手拿过案头上的奏折,翻开一看又扔了回去。抬眼看着案上那平时没发觉半点不对,此时却总觉得乱七八糟的奏章,他又想起梅落来。

那个女子总是会把奏折按照秩序和轻重缓急摆好,放在第一位的永远是最急需他批阅的,让他分外方便。

“去,把案上那些奏折理一理。”

低头,乾隆手中毛笔沾了沾墨,吩咐道。

“奴婢不敢。”

“为何不敢?”

笔尖舔了舔墨,只觉得这墨也涩手的很,全不像当初那样顺滑,书写流利。

“大清祖训,后宫女子不得干政。”弄琴赶紧又跪在地上,一颗脑袋更是压的极低。

乾隆眉头越皱越紧——难道他是暴君,让人连抬头大声说话的胆量都没有吗?

后宫女子不得干政?瞧瞧这话说的,多么懂规矩!

可是他又不是让她去看内容,也不是让她去代笔批阅,只是想让她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分门别类理顺了,好方便他看而已,怎么就跟干政扯上了?

看这些人小心翼翼,连口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乾隆觉得真是太沉闷了!“啪”!彻底扔了奏折,往外面走去。

屋内永琪抬了抬头,扫了眼跪在地上没敢起身的弄琴,嘴角微扯了下,然后又把头低下继续看奏章。

十月的圆明园风景依旧很好,果然不愧是第一园的称号。梅落右脚尖轻轻碾了碾飘落地上的花瓣,心头涌起一股无力感。

在喀尔沁时听了永琪告诉她的话后,她已经做好了被乾隆盘问的心理,也想好了怎么回答。怎想到才回到紫禁城,还没来得及跟锦心等人欢庆下,一道口谕直接把她发配到了圆明园!

她这是失宠的节奏吧?

“小主。”坚持跟着过来的幺儿在身后轻声唤道。

“怎么了?是令妃娘娘她……”

“娘娘很好,锦心姑姑在身边侍候着呢。”幺儿看了眼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吧!”

“奴才是想请求小主,以后再出门也带我一起去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么久远的事,实在是小孩子家没有忧患意识。

“我被人抢地盘了。”梅落苦笑。

今天她得到了消息,她的执笔女史被一个叫弄琴的宫女占了。

“可是皇上还没有对外宣布撤销你女史的名号。”幺儿微微沉了下眉头。

“暂时虽然没有,可也不会很远了吧?”梅落叹了口气。

从高处掉下来的滋味果然是不好受的,她这还是个有些体面的宫女就已经这样了,也就难怪世上人总是汲汲营营名利富贵了。

忽然前边一阵喧哗,只听有人喊着“快快,娘娘要生了!打水打水,还有……”

梅落骤然一惊,扭脸对幺儿道:“贵妃娘娘要生产了,我得赶紧去,你在外边候着帮忙!”

幺儿急忙点头,两人便匆忙往令妃处跑去。

看着大量的血水一盆盆端出来,梅落只觉得心惊肉跳。

“不是说还有二十多天才生产吗?怎么这会忽然就?”一把拉住从身旁经过的宫女,梅落问。

“娘娘是被惊了。”宫女急急地喘了口气回答。

“惊了?被谁?怎么回事?”

“十四阿哥没了。”

“什么?十四阿哥永璐?怎么会?”梅落瞠大了眼。

眼前跳过一张活泼可爱的圆圆脸蛋和稚嫩的嗓音:“姨姨,你给我做梅花糖吧?不要告诉我母妃哦!拉钩钩!”

“具体还不清楚,只知道有人在外面悄悄说,不小心被散步的娘娘听到了。娘娘受惊之下突然就见了红。”宫女说完,就赶紧离开了。

悄悄说?不小心?梅落冷笑。

令妃身边围着那么多侍候的人,而且都是信得过的。

想要这些人在这种时候把消息透露出来刺激令妃,那显然是不可能。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趁令妃每天散步的时间,装作不经意,让令妃这个孕妇听到。

梅落忽然想起,因为产期将近,令妃已经决定每天只进行中午和傍晚的散步,是自己坚持要求令妃每天早上也要到户外散步,呼吸新鲜空气!

要是令妃有个什么……梅落的背上顿时冒出了一层冷汗,急忙快步往产室走去。

室内一片混乱,李嬷嬷的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令妃却双眼紧闭,安静的仿佛生息全无。

“人参呢?快点拿过来给娘娘含着!”李嬷嬷在一旁喊,迅速有人递过人参片喂到令妃嘴里。

李嬷嬷在一旁大声喊着令妃,又问人太医怎么还没来,一边又催促把一应生产要的东西都准备好,忙的额头汗水如雨。

忽然一眼看见梅落,忙伸手拉她过去,连声要求梅落赶紧帮着看看。

原本李嬷嬷是不大相信梅落的,但李御医一再的表示梅落的确会医术,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番在喀尔沁草原梅落治过大福晋以及巴雅尔的事情。再加上此时太医还没赶过来,李嬷嬷就也顾不得许多了。

梅落近前看令妃,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竟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

这是被爱子突然夭逝打击到了,所以一时之间无法接受以致心冷意灰!

梅落眼珠一转,凑上去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令妃蓦地睁开了眼睛!

梅落心中大喜,只要令妃心中有恨便有支撑,接下来就不会有事——她也不允许有事!

“除了李嬷嬷和梅佳氏,其他人都出去外面候着!”令妃睁开眼睛,冷冷地说。

她久居高位的气势一发,乱哄哄的场面顿时被控制住了,宫女嬷嬷们有秩序地退了出去。

“李嬷嬷,梅姑娘,本宫和孩儿就靠你们了!”令妃喘了口气,看着两人道。李嬷嬷跟梅落点点头。

“害了本宫的永璐,还想要本宫一尸两命,她休想!”令妃眼罩寒光,恨恨地咬牙说。

十月初六,令贵妃于圆明园天地一家春产下十五阿哥,乾隆闻讯大喜,赐名永琰,并大赏后宫。

“真是命大!爱子夭逝这样的事她居然都能挺过来,还顺利生下小阿哥,难道真是九尾猫不成?”

翊坤宫里,皇后对身边的宋嬷嬷和李长海道,语气带着黯然和愤怒。

不怪她生气,她的儿子,从十二阿哥永璂到十三阿哥永璟,她从未见过乾隆有多疼爱。

“这些儿子都好好的在他跟前,也不见他看在眼里,偏偏对个才出生的小奶娃娃这么疼宠,也不怕折了那小孩子的寿!”

鼻腔中冷哼一声,皇后在心中腹诽着。

也幸好她没说出口,否则宋嬷嬷等人绝对会认为皇后这是妒恨太过,导致眼瞎心盲了。

事实上,乾隆对于自己刚出生的子女基本上是一视同仁,并不以生母是否得宠而看轻哪个儿女,包括那个冷落半生的珂里叶特氏愉妃生下的永琪!

只是妒恨攻心下的皇后根本不会这么想,也看不到。她的眼里只有乾隆对初生的十五阿哥永琰的喜爱,只看到令妃的永寿宫里赏赐络绎不绝,和那个女人满脸的幸福喜色!

“娘娘不必在意,这俗话说的,莫看人前笑,且看后笑人。不到最后谁知道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呢?”李嬷嬷一旁劝道。

皇后扯了扯嘴角,又问起了梅落。

“那个不识抬举的贱东西如今可没那么风光了,听说这次令妃提前生产也跟她有关,皇上正发怒呢!”李长海得意洋洋地道,引得皇后很是稀奇。

“听说令贵妃原本是取消了早晨散步的,是这个梅佳氏非要坚持。偏巧令贵妃就是在早晨散步时遇到惊吓才提前生产,娘娘您说皇上会不生气吗?”李长海谄媚地道。

“哈哈,该!让她不肯听本宫的话,这下好看了吧?”皇后心中顿时一阵舒畅。

“不是说她在喀尔沁很得人心吗?怎么才一回来皇上就把她打发到令妃身边去了?”笑了会,皇后忽又想起这件事,疑惑地问道。

“说起来皇上就是因为喀尔沁发生的事才不喜欢她的。听说她不听劝说,执意为一个产妇接生,还为此跟萨满法师起了冲突,引起很大不满。”

皇后瞪眼:“她不是挺聪明的?怎么这回笨成这样!难怪皇上厌弃了她!无论是为了满蒙联盟还是晦气,她能得着好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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