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醒来时,素问觉得脑仁儿疼的厉害,桃红正守着房间里的药炉咕咚咕咚的熬着药,芍药趴在她床头打着盹儿。
“昨晚皇奶奶来过了吗?”素问还惦记着昨晚抱着她的人。
芍药迷迷瞪瞪的揉了揉眼睛:“皇祖母,哪个皇祖母?”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扑哧”一声笑出来:“是了是了,小姐你昨晚一直搂着将军的胳膊,把将军当成太后娘娘,倒了一肚子苦水呢,鼻涕眼泪挂了将军一身。”
素问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桃红端着药走了过来,支使芍药去打洗脸水,然后服侍素问服药。
素问小心翼翼试探地问:“芍药说的是真的?”
桃红吹着药沫:“是真的。”
素问一声惨叫,把头埋到被子里,这次丢人真是丢大发了。
桃红掀开被子,笑道:“放心,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和济世坊的方大夫在这里,没有旁人了。再说,我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咱们来受的委屈也不少了,趁这次病了一股脑儿的说出来,说不定将军还能有点血肉怜悯之心。”
素问闷声道:“他哪里有血肉之心,他就是个大冰坨子。”
桃红越发笑了:“是呢,你昨晚也是这么说的。”
“什么,我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还说了什么,你全都告诉我,一个字不许落。”
桃红把吹凉的药递给她:“喝药吧,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别多想了,把身子调理好要紧。”
素问转念一想,也是,她说那些话,就算丢人,也该是将军觉得难堪才是,犯不着难为自己,于是接过药,捏着鼻子,咚咚两口喝了下去。
当天傍晚顾朗从校场回来,就来到灵枢轩,这是破天荒的事,下人们见眼行事,赶紧在灵枢轩张罗了一桌清淡营养的菜食。
“好些了吗?”顾朗问道,语气里少了几分往日的冷清。
素问点头道:“今日服了两次药,已经不发热了,身子也爽快多了。”
两人再无话说,默默吃着饭。
“过几日是你的生辰,你想要什么?”
素问有点难以置信,顾朗是在问她?她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没错,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
顾朗有些无奈:“你现在是将军府的主事夫人,你嫁过来的第一个生辰,必然要好好操办一番,只是不知道你还想要些什么。”
素问眼里突然放出光亮:“什么都可以吗?”
顾朗道:“只能是我能做到的。”
素问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的宿愿:“送我一个铺面开药坊吧。听说上次叶轻烟生辰,你就送了她一个玉器铺,我这药材都是现成的,比起玉器铺,成本真是小太多。”
顾朗口中的粥差点没喷出来,万万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没有说话,只挑着眉看着她,素问退而求其次:“铺面我自己买也行,只是你不要拦着我……”素问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凌厉,知道是没戏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果然,顾朗坚定的拒绝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要开药坊,无非是想亲自掌柜,下堂行医坐诊,你是将军府主事夫人,这样不合规矩。”
素问撇撇嘴:“那还是算了。那我换一个罢,我要日月星辰。”
顾朗没想到她如此耍赖:“我说了,要我能做到的。”
“那我要你休了芳香阁的那位小娇娘,或者休了我也行,这个你总能做到吧?”
顾朗一时无言,素问趁热打铁:“你看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没意思,何苦白问我一场。”
顾朗扶额道:“我就不该来问你。”最后想了想,道:“你出嫁前一直在宫里,嫁到将军府也一直在你这园子里倒腾药草,不如我许你出去随意走动一日,如何?”
素问心里翻了个白眼,敢情顾朗真以为她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前在宫里,元彻几隔两月便会想办法带她出宫,在将军府,也是常常乔妆溜出去,因此这个礼物不是太合她的心意,但想了想,不能让他看出来,便假装高兴道:“好啊。但我不要人跟着,让我自由自在的玩一天可好?”
顾朗道:“这上京城并不像你看起来这般安全,我身份特殊,你出门必须要有人照应。”
素问转了转眼珠子,灵机一动,道:“那不如你照应我一天,有你在,总是安全的吧?不过你得保证,我做什么你都不拦我。”
嫁到将军府快一年,除了陪嫁过来的,府上下人都知道见风使舵,明面上喊她夫人,背地里确都只对叶轻烟高看一眼,有什么好东西,也都先往芳香阁送,芍药常常忿忿不平,素问虽不大放心上,常劝她宽心,但有着机会气气叶轻烟,也是好的。
顾朗似乎是没想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看了她一眼,面上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只道:“好。”
答应的还挺干脆,倒让素问有些意外。
“那我要明日就出去,你要备一辆马车,不要车夫,还要带足银两。对了,今晚不要去芳香阁了,就在你的书房睡下,我明日一早便去叫你。”
“要多早?”
“反正就是很早,天还不亮,所以你今晚早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