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释卷·一》记载:“神之高傲,体现在不屑说谎,并在种族上自傲。同样,他们的高傲使他们毫不怀疑别人的话。”
……
“呵!”尤乐嘴角微微扯动,露出卑微的笑容,垂着的眼眸泛动,手指屈起用力攥紧。终于,他屈下膝盖,慢慢跪倒在地上,伸出手捧住了眼前的脚掌。
他缓缓抬起眼眸,不同于以往在修禾面前始终半垂眼帘的恭敬模样,现在的他轻轻仰起头,正视着修禾那副饶有兴致的面孔,眸中亮如星辰,嘴角咧开:
“不知道,神的脚是何种味道!”
话落,尤乐捧着修禾脚掌的手忽然一紧,用力后拉,顿时,完全没有预料的修禾身子失衡,扑在尤乐怀中。
“我是人,你的奴仆,仅此而已。”尤乐嘴唇蠕动,声音贴着修禾的耳朵。
修禾瞳孔骤缩,双手手背金纹忽然绽放光芒,便见一道白色的气劲从她周身迸发,扩散。
“轰!”尤乐的胸膛仿佛被一柄巨锤砸中,身子抛飞了出去。
修禾冷着脸,直起身子,慢慢踱到了躺在地上的尤乐身前,她酒红色的眸子下移,居高临下地看着半死不活的尤乐,轻轻抬起脚,然后重重落下,踩住了他的左手,脚后跟狠狠拧动。
“哼!”尤乐痛哼出声,却又咬紧牙关,下巴搭在地上,用满含血丝的眼睛看着修禾的脚,喃喃:“我要活着……”
话落,他右手用力抓地,身子往前移了些,恰好使脑袋够到了修禾踩着自己的脚,他眼眸一暗,低头轻轻吻在了修禾的脚趾上。
这让修禾冰冷的目光愣了一下,脚趾上传来的温热忽然涌上了她的大脑,她皱起眉头,静静看着尤乐亲吻她的脚趾。良久,她才收回脚掌,转身走到床边,拿起上面的两个木盒走回来,将它们丢在了尤乐面前。
“我说过,便会将神骨给你。”话落,修禾直接转身走出了房间。
风轻轻卷动窗帘,卧室里的暗红晃动起来。尤乐眸如死水,呆呆地看着地面良久,忽然,他咬住嘴唇,用还能行动的右手从腰间掏出了常备的匕首,目光落在明显已经被踩得变形的左手上,手起刀落。
“噗!”整支左手齐腕而断,鲜血不要命地喷涌出来。
“神骨,神骨……”尤乐红着眼,挪动身子,抓开了其中一个木盒,顿时,里面那支纹刻着金色烙印的手掌骨裸露出来。他伸手一抓,握住骨头接在了自己的手腕处。
“吱——”便见手掌骨金光炸裂,红色的经络生出,延长,接着是血肉衍生,直到金光散尽,一只完好无损的手掌出现了。
尤乐轻轻驱动手指,发现并没有什么不适,便转过手背,上面出现了一个神秘的金色纹印。没错,那就是代表着“力”的左手神骨之力。
接下来,尤乐放下左手,目光又看向了另一个装着右手神骨的木盒,他的目光一凝,如法炮制地砍去自己的右手,接上了属于神的力量——右手神骨“空”。
精神疲劳的尤乐不禁吐了口气,躺倒在地板上,目光放空地盯着天花板,感受着渐渐涌进身体里的力量,那是一种冰冷的力量,不会带来丝毫的暖意。
良久,尤乐回神,目光聚焦,他站起身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霎那,刺目的阳光打在眼底,有些刺痛,他轻轻眯眼,独自沿着小道走出了这所庄园。
空气干燥,烦闷,尤乐漫无目的地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渐渐远离了绿洲的葱翠,踏足在边缘的风沙中。直到这一刻,他的脸上才多出了悲伤,他静静地蹲下身子,用手在沙地里缓缓划出两个字——无名。
“我还活着,会活下去的,无名。”
“嗯!”风沙中,仿佛凝聚出了一个丑陋的瘦小男孩,他朝着尤乐点头,露出笑容,“你很漂亮,神一定会喜欢的。”
尤乐抬头,那个瘦小的男孩却又忽然散开,埋葬在了风沙中,仿佛从未出现过。至此,与尤乐同批的13个人,只剩下他自己了。
“沙沙!”忽然,身后传来鞋底摩擦沙砾的声音。尤乐惊醒,蓦然回头,发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
他全身笼罩在宽大的黑袍里,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只有额头处切下了一个“V”形,露出光洁的额头。
尤乐目光一紧,站起身子,视线落在来人身上,却在他的黑袍右肩处发现了一个红色的印记“EM”。
“E……M!”尤乐的瞳孔缩成针状,记忆仿佛又回到了两天前的蟋斗时,自己的匕首扎进无名太阳穴时,他临死前在自己耳边吐露出的话:
“E——M!”
“哗啦啦!”风卷着来人的黑袍,簌簌作响,空气微微凝固,两人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
终于,黑袍人还是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声音略带磁性:
“无名说你会活下来。”
尤乐眼眸一颤,脸色绷紧,“EM是什么?”
“一个纯人族组织,目的是解放人类,摧毁——神!”
闻言,尤乐内心一震,却紧盯着黑袍人不放:
“无名跟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EM的外围成员,结果现在他死了,你活着。”话落,黑袍人忽然走上前来,平视着尤乐的眼睛,疑惑,“我不明白你有什么不同,值得他用生命拯救你。”
尤乐垂眸,脸色有些难看,放在两边的手却悄然攥紧。
“你会继承他的意志吗?解放人类!”黑袍人追问着。
尤乐的手掌在发抖,他偏头错开了黑袍人的阻拦,往回走去,只留下自己的声音:
“我不知道。”
“你会去神仆宫吧?”黑袍人转身,看着尤乐的背影问道。
“嗯!”尤乐驻足。
“到时候我会去找你,带你看看无名见过的东西,相信你会做出选择。”
尤乐没有回话,继续抬腿走远,背影渐渐消失。
他的心情很糟糕,脑子乱成一团,这简短的几天,就让他原本的信念遭受到了冲击,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