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初升的朝阳带来黎明的光辉,如同撕开臃肿黑暗的灿金色,从东边射来,驱散着潮湿的雾气。稀薄的云浮游在蓝色的天空,变换着形状。整个荒凉的宗封城仿佛染上了生机,被朝阳沐浴。
然而,从忘机沙漠南面行来的庞然大物泰阿,停驻在东边城门时,被朝阳拖下的影子笼罩住了半个宗封城,,使其陷入晦暗。
“修禾!”泰阿背上坐着的佝偻身影刀刻,这时候缓缓站起了身子,走到泰阿头颅之上,低头看着这座空城,嘴角咧开一个不知是笑意还是仇恨的弧度,“我来了,哈呵呵呵。”
“吼——”仿佛察觉了到头顶主人身上隐隐待发的气势,泰阿微微仰头,张开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一道肉眼可见的灰色气劲从它周身涌出,往外扩散。这是一种不同于泰阿平时散发出的只有荒兽才能察觉的无色无味的气体,它是威道,会使人意志消沉、思绪滞缓的威道之气,正是泰阿的异力。
城内,早就做好准备的修禾与钟骨两人迈出庄园,缓缓升入空中,以天触步朝着城外的泰阿走去,而在身后,还吊着神乐这根小尾巴。
“你来了,修禾小姐。”刀刻站在泰阿头顶,伸手抚弄着自己干枯褶皱的皮肤,阴恻恻地看向来到自己面前的两位。
“真是狼狈啊刀刻,神不神鬼不鬼的模样。”修禾轻轻抱臂,仿佛与陈年好友打招呼般带着笑容。
“哈呵呵!”刀刻笑了,“这都是拜修禾小姐所赐啊!”
“是吗?我也只是切了你的肮脏玩意,做不了男人而已,怎么会让你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呢?呵呵呵!”修禾笑得身子后仰,眼里尽是嘲讽。
“修——禾!”刀刻笑容消散,眼中的恨意迸发,褶皱的嘴唇抖动起来,“解开你的伤之痕能力,这是我最后一次跟你好好说话。”
“这怎么行呢?”修禾伸手插进秀发,酒红色的眸子同样涌动着黑芒,“你做了让我刻骨铭心的事情,我便也让你刻骨铭心。”
刀刻凝眸,沉默了,良久才抬头看着修禾,启唇:“当年的事情是我不对,可是,我也并没有成功不是吗?”
“真是简单呢,一句没有成功就过去了。”修禾收敛笑意,缓缓放下手,目光坚定,一字一顿地回应着刀刻的让步,“我要让你做一辈子太监!”
“轰!”刀刻佝偻的身子迸发出惊人的力劲气流,涌动如风,他那浑浊的眼眸迸射杀机,“那就去死吧,修禾!”
“黑岚!”刀刻双手前伸,相合,周身的气劲奔涌间,涌入手心,遂爆射而出,化为黑色流刃,正是三纹神技——外发劲的变式。
“力御中天!”修禾和钟骨目光一凝,相继在周身凝出力劲墙壁,并且空纹之距离错开,使力墙叠加在一起。
“嘭!”黑色流刃撞在白色力墙上,不过片刻就吞噬了修禾两人,余力未减,直接将他们冲击出去,撞入城池。
“轰——”黑色流刃声势骇人,在城内冲击出数百米远,撞破了一座又一座建筑才消散。
沙尘弥漫,在风中散去,裸露出了坑中狼狈的两人,他们的衣服残破了许多,嘴角带着轻微的血迹。
“真是可怕,恐怕已经到了力纹的千倍之极限了吧!”钟骨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心有余悸地抬头看向泰阿头顶的身影。刚刚要不是他和修禾的力劲叠加,恐怕现在已经葬身于那恐怖的黑色流刃中了。
“活了300年的岁月,这个老不死可不是白活的。”修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目光紧凝,“3年前他的力、空、速三纹便已经到了极限。”
“真是不想与之为敌啊!”钟骨感叹一声,却有些趣味地扭头看着修禾,“不过你的奴仆还真是衷心呢!”
修禾皱眉,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自作主张!”
“哈哈哈!”钟骨笑了笑,扭回头,目光紧盯着远处的刀刻,神色严肃,“接下来怎么办?逃还是战?”
“战。”修禾沉声,伸出手指点在钟骨肩上,顿时,密密麻麻的血红色纹路从她手指延伸出来,弥漫钟骨全身,“这是伤之痕的纹路,你把它们融入攻击,便能造成永久不会恢复的伤口。”
“明白。”钟骨点头,嘴角翘起,“也该让其他的神看看我这个王选淘汰者的实力了,如果不是限于王选资格,他们有何种理由坐上王位。”
话落,钟骨再次飞上天空,面对着苍老的刀刻,缓缓抬起手,食指点出。
“镭光之种!”入眼,密密麻麻的光点从周围涌来,凝聚在钟骨指尖,渐渐汇成了一个微型太阳,那夺目的光芒闪耀逼人,周围的空气都仿佛燃烧了起来。
“咻!”下一刻,这粒太阳便爆开,脱离了钟骨的手指,化作一束金光奔涌而去。若要问光的速度是怎样,那只能用瞬息而至。
刀刻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举动,金光便以穿透了他的手臂,灼热将它燃烧成灰烬。更神秘的是,金光中包裹着的血红色纹路爬满刀刻的肩处伤口,扎根于此。
“钟骨……”刀刻扭头看了看自己消失的手臂,面部扭曲,这才正视起了这个流落忘机沙漠的王选淘汰者,“你比起六年前强多了。”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的笑话。”钟骨撩了撩自己的金色长发,目露戏谑,“要知道,我现在已经可以把大多数神王拉下王座了,不过是一群贪于现状的庸人罢了。”
“你要与我为敌吗?”刀刻抬头,只是冷漠问着。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的!”
“为什么?”
“王选资格,我要坐上王座。”
“王选资格……哈呵呵!”刀刻笑了,伸出干枯的手掌,“我可以给你。”
“哦!”钟骨挑眉,金色的眸子一动,嘴角却扬起嘲讽,“手术师刀刻,你难道丢失了神之骄傲了吗?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举动,哈哈哈哈!”
“是吗……”刀刻收回手,褶皱的脸上毫无表情,“鱼绿!”
“知道了。”身后,绿色海带头的神·鱼绿和红色辫子的神·雀朝走了上来,立于刀刻两边。
“镜妄鲍!”只见鱼绿张开厚厚的嘴唇,轻吐,一个接一个吹出三个巨大的透明泡泡,将三人包裹住。
这本无颜色的泡泡在日光下,却流转出了彩虹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