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没想到这么快就又回来了……”站在宗封城外,黄沙漫天,已经入了黄昏下的城池半明半暗,萧瑟非常。神乐扒下大衣帽子,抖了抖沙尘,露出不知什么时候用白色布条遮住的额头,抬腿迈入了城池之内。
记忆中清冷的街道越发萧索,毫无人烟之气,他只是略微扭头看了看暗淡的民宅,便径直走向修禾的庄园。
“主人把庄园里的所有奴仆都赶走了”,神乐犹记得信里的这句话,来到庄园铁门外时,推开走了进去,发现偌大的庄园果然少了运作着的奴仆,空旷冷寂,透着些许恐怖。
抬头,只见整个庄园只有一处是亮着灯的,便是修禾的房间。神乐不禁吸了口气,走到房外敲了敲门。
“主人,我回来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才听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进来吧。”
“好。”神乐应着,推开房门,刺目的光线使他瞳孔轻轻收缩。入眼,整个红色调的房间里,干净整洁,床上正半躺着修禾曲线玲珑的身子,床下跪坐着不知什么时候把长发剪了的朱语。
“为什么回来?”修禾斜过酒红色的眼眸,饶有兴趣地看着神乐。
“毕业了。”神乐应答,从兜里拿出那块金色腰牌,轻轻举在身前。
“哦!”修禾略感吃惊,撩了撩鬓角发丝,“我记得神仆宫学期是三个月吧?”
“努力总是不一样的。”神乐收起腰牌,静静看着修禾。
“呵,呵呵呵呵!”仿佛听到了什么异常好笑的事情,修禾不禁坐起身子,笑得前仰后合,好一会才从床上放下腿,勾起嘴角,“那么你又回来干什么呢?神仆之战应该只有一个月了吧?”
“不放心,城里的气氛很奇怪。”神乐抬眸,对上修禾的目光,“仇家吗?”
“啧!”修禾弹了下舌头,有些无聊,“这么说也对,一个叫刀刻的家伙罢了。”
“刀刻!”神乐瞳孔骤缩,面色变化。而察觉到这些的修禾顿感兴趣,穿上鞋走到了神乐面前,伸出食指轻轻勾起他的下巴,凑近:
“你认识他?”
“刚好听过。”神乐收起表情,垂下眼眸。
“是吗?”修禾放下手指,转身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总之,这种事你们就不用管了。至于你,朱语,还是不愿意走吗?”
修禾转过身看向跪坐在地上的朱语,再次问道。
“我会一直跟在主人身边的。”朱语抬头,柔柔的眼中却满是坚定。
“呵呵,不想要自由吗?”修禾轻笑两声,扭过头看向神乐,“你呢,你想要自由吗?”
神乐抬头,黝黑的眼睛颤动着,嘴唇蠕动,“我需要自由。”
“呵呵呵。”修禾低头笑了,直笑得眼角渗出泪珠,才缓住,她勾起嘴角看着神乐,轻吐:
“可惜,唯独你,我不会放你自由。”
神乐瞳孔一缩,手指攥紧,却垂下眉头一言不发。
“这世间的人,脆弱不堪,他们想要活着,就会依附于神。有的心甘情愿,有的只为谋生,但神靠什么吸引他们呢?是神的高傲吗?还是神的魅力?都不是,是神的力量。我可以放任任何人离开,唯独你不可以,神乐。知道为什么吗?”
说着,修禾走到神乐面前,凑近。
“因为我最中意你!”
话落,修禾低头,重重吻住了神乐的嘴唇,霸道而热烈。神乐怔在原地,像死尸般静静看着眼前那双酒红色的眸子。
良久,修禾才直起身子,伸出手指在神乐侧脸上轻轻划下,随着血水流淌,“修禾”两个艺术字被镌刻在了神乐眼下。
“我要让你永远记得你的主人,神·修禾!”
终于,脸上的滚烫使神乐有了温度,他轻轻抬起眼眸,凝视着修禾的眼睛,启唇:“你真幼稚!”
修禾手指一僵,脸上的笑容顿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很幼稚,只有不懂事的小孩才会这么抢玩具。”
修禾直视着神乐,良久才移开目光,无聊似地躺回了自己的床,“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神乐叹了口气,伸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伤口,凝眸走出了房间。
“哥哥,你……你没事吧?”跟着出来的朱语满目担忧,想要碰又不敢碰神乐的伤口。
“没事。”神乐扭头笑了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朱语的身高,略有些诧异,“你好像长高了?”
“嗯!”朱语点头,眼睛弯起,“哥哥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神乐应着,将手伸进怀里,拿出了两本书,“喏,你当初叫我帮带的书,是人文的。”
“哇!哥哥你太好了。”朱语惊喜一跳,连忙伸手接过,将书抱在怀里,像怀揣着什么珍宝一样。
“对了,这座城里另外一位神钟骨怎么样了?”
“好像……没什么。”
“是吗……”神乐低头沉吟,好一会才转过身子背对着朱语开口,声音低沉,“如果有一天我和主人发生冲突了,你会站在哪边呢?”
“什……什么,怎么会呢?”朱语眼睛一张,脑子有些混乱。
“如果有一天真的发生了呢?”
“我……我……”朱语低下头,眼珠因为焦急而乱颤,好一会才结巴着回答,“我会选主人。”
“呵呵!”神乐扭头一笑,摸了摸朱语的脑袋,“果然,那真是太好了。”
“好?”朱语抬头,却只看到已经扭回身子往外走的神乐背影,她眨了眨眼睛,静立在原地。
“是啊,很好,因为那才是你内心的回答……”走到庄园外面的神乐轻轻仰起头,看了看快要沉下的夕阳,目光渐渐凝起,光芒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