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英起了迁徙心的不久之后,独自拉扯大几个孩子的钟氏离世。悲伤的战英和大哥文秀、三弟连衡一起为她举办了隆重的葬礼。两年后的一个深夜,左战英走进了大哥的书房。
左文秀惊讶:那么晚了,你还没睡?战英:大哥不也还没睡么。文秀指指案前:我这是忙生意上的事。你有什么事?
战英一听,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了头来,“这个……”
文秀便叫他有什么事快说。
战英抬起头来,鼓足勇气:“我想离开江东。”
左文秀一听,叹了口气,“你还是没忘了这事啊?”
左战英答:“心里想要做的事,怎么会忘。”
文秀终于放下了手头的东西,“二弟,当年你就是因为任性,才害得娘……现在,你怎么也得等娘的三年祭过后再说了吧?说真的,咱爹走得早,娘又走了,作为长兄,我是真希望我们三兄弟能守在一起,共同扶持这个家。可你就是非得要离开这个家才高兴!”
战英辩说:“大哥,我不是为了要高兴享福才想到要出去的……”
文秀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不用解释了。一年后再议吧!”
长兄的话是有份量的,战英也就暂时没再说什么。时间过得快,转眼又是一年,于是战英便再次跟文秀提离家的事。
文秀看出二弟是真的铁了心想离开江东,“我真的不懂,江东这么好的地方你不呆,那你到底想去哪里?”
战英回答:“我想去弋阳。”
“弋阳?为什么要去那里?”文秀不知道这个地方。
战英说:“当年我去八公山见孟先生的时候,他告诉我,弋阳位于豫州最南、淮河上端,东连淮南,南接孝感,北通汝南,西达襄樊,为多郡通衢。而且,弋阳山清水秀,气候宜人,被誉为山水茶都。”
文秀说:“地方是好啊,可是你单枪匹马的,无根无基,到那里要怎么立身?”
战英辩说,当年左家太祖左江离开洛阳,也是到了他无根无基的地方拼搏。
文秀啧了一声,“那时是没有办法,不走会死。现在我们在这边生活得好好的,江东繁华、方便,你却要独自到那么远的地方。到了那里,你何以为生?”
战英显出很有自信的样子,“我仗都打过来了,还怕无以为生?那里物产丰富,我在那里至少可以自己种地,种茶……”
“你以为种地容易吗?到时候饿死你!别净想那些虚无的东西了。”文秀说着,自己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说:“说点实在的吧。看来弋阳的确是个四方交通的中枢地带,却是我们左家未涉的地方。你去那里为左家打下一点基业也好。那里既然近中原,我想你可以在茶叶、瓷器、笔墨造纸方面动点脑筋。这样可以和江东互动互通,狡兔三窟,居安思危,也是对的。”
战英一看文秀被说动了,还提了这么多点子,心中豁然开朗:“还是大哥行,谢谢大哥指点!”
战英听从大哥的建议,准备自己先单独走一趟豫南。文秀手书一信,交给战英,“淮南有一家很大的客栈,叫淮安客栈。客栈老板姓孙,叫孙尚祖。我们左家和淮安客栈有百年交情。你去豫南路上,先去拜访一下孙先生。算是访友,他能给你很多有益的建议。”
文秀又拿出来一包东西,“这是江南上好的丝绸和茶叶,你当面呈给他,算是我们左家给他的礼物。什么事情,自己能行的就自己做,实在不行,去请他帮忙,他一定可以出点力的。”
战英郑重地接过信件和礼物包,“我都记住了,一定谨慎照办。大哥放心!”
文秀点头。他是一个沉稳的人,知道自己这位二弟亦不是鲁莽轻浮之徒。
战英骑着马一路朝西,穿越整个皖地,前往淮河上游南岸的弋阳。算来,这条路左家人走了许多趟了,只是没有走到弋阳。当年左纳几乎每年都要跑一趟,和孙掌子商洽生意。小蝶跑了几趟,寻找左纳,并飞镖夺轿,从胡人手中劫走左家三公子。左民为了护盐也走过这里,还上过大别山探问小蝶……左家的传奇故事,左家和淮右的渊源,家史上多少有记载,战英都读过。所以自己亲自走这条路,感觉既亲切,也豪迈。从淮水边的芳草和古老的枝干上,他还能感觉到当年祖先的脉搏和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