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隋和突厥周旋得不可开交时,苏海平十六岁的儿子苏长吉只身离开天高地远的惠安,独自来到了洛阳南边鹿鸣山麓的武英堂。苏长吉的武功在乡里四邻、甚至在衙府里都是有名的,但是他总觉得自己的这身功夫缺了点什么。自己说不清楚,于是便决定外出求艺。
苏长吉把自己的想法和父亲说了以后,曾经自己远下南洋的苏海平表示支持。“你有这个志向,我当然支持。”说着,他把儿子引入内室,从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取出来一幅帛书。那帛书大约年代久远,已经有些破烂发黄。
“阿爸,这是什么?”长吉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苏海平说:“这是从太公那里传下来的,说是左氏祖上的家训。怪我没有早一些给你看。你现在读读,记下来。你读了就知道,你要去的地方,就是我们祖先曾经到过的地方。”
苏长吉从头到尾把《左氏家训》诗念了一遍,不解,问:“阿爸,您说这是我们的家训,那我们应该姓左才对呀,怎么会姓苏呢?”
苏海平说:“我小时候听我的曾祖说,我们的先祖从左姓改为复姓苏左,后来就简化为苏,就一直这么传了下来。”
苏长吉说:“阿爸,我觉得,有这么好的家训在,我们应该把姓改回去。”
苏海平:“先祖改姓苏,一定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后代不好去改。其实不管姓什么,只要把先辈这点魂魄传承下来就行。”
苏长吉点点头,随即找来纸笔,将家训翻腾抄了下来。“阿爸,我要带上它。”
苏海平点点头:“好儿子,阿爸让你去这么远,因为阿爸知道我们苏家人本来就是走远路的。出去学武,你自己要多当心。有机会,要捎信回家。”
阿米娜抱着怀中的小儿叮嘱大儿:“功夫学成了,早点回家!”
苏长吉对父母的话一一点头应承:“我会的,阿爸阿妈不用担心。”
苏海平夫妇特意为要出远门的儿子准备了行囊。苏长吉背着那行囊,拜别双亲,出了家门。
从惠安到鹿鸣山,苏长吉好像走过了一个季节。
鹿鸣山是巨大的伏牛山脉中的一座。听人说,东汉刘秀为避王莽之兵,由乌鸦引路至此,听有鹿鸣,故称鹿鸣山。武英堂在鹿鸣山南麓,是一栋宽大的木质房舍。大门上高挂着“武英堂”三个大字。苏海平来到这里,是慕名来拜一位叫刘严的武术大师为师,学习更高深的武术功夫。
这位刘严自称是汉代刘邦的后裔,看上去四十岁上下,额上一条疤痕,剑眉,黑胡在他的厚嘴唇周围画了浓浓的一圈。他不仅练得一身好武艺,而且是满腹经纶。见苏长吉来拜师,就问他为什么要学武艺。长吉说他小时候就从父亲那里学得一些武术,觉得很有兴趣,想继续深造。刘严一听就说:“只是为学武而学武,可以跟别人学去,不必找我。”
“不为学武,那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吗?”苏长吉有些纳闷,看着刘严,只见他脸的轮廓就像山岩一般,冷而峻峭。
“学武是为了经世济国,这个话你懂吗?”刘严问。
那句话本身苏长吉是听懂了,可是他不知道从这位师傅的嘴里说出,究竟有什么深奥的涵义。自己千里迢迢而来,可不想就这么给遣返回家。于是他连忙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长吉愚钝,还请师傅不吝点拨!”
刘严看了看苏长吉,说:“你过来。”
苏长吉随刘严到了一间大堂。大堂四壁画有练武图,当中还写着四个大字:“武英为国”。
“来,练几招给我看看!”
苏长吉说了句“是,师父”,便伸张手脚,把他的看家本事都兜了出来。他的劲那么猛,身体所过,如有旋风呼呼相随。
练完了,苏长吉再作揖道:“请师父指点!”
刘严表情淡淡地说:“你的这点功夫只是用来打架的,再多就不行了。”
苏长吉:“在下知道。在下仰慕师父武英大名,所以才不辞千里来拜师父。还请师父收下徒儿!”说完两膝着地,甚是恳切。
刘严轻轻叹了口气,说:“我看你在武学上是有悟性的。剩下的就是你的武心了。你抬头看看这正中的四个字。学武之人,须得有忘我报国之心,虽死不辞,你能做到否?”
这个时候,苏长吉想起了左氏家训歌来了。于是他认真地回道:“回师父,徒儿能。徒儿祖上有许多忠勇报国的前辈。”
刘严一听,认真地看了看苏长吉:“起来吧孩子。你怎么知道的?”
苏长吉站了起来,“回师父,我们苏家有祖传家训,上面记着的。”
刘严双眉舒展,欣慰而言:“这样甚好。汉家的精魂,就是要这样世代相传,永不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