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碧蓝的晴空,海一直延伸到天际。
杜子滕和夏雨昕此刻已经在飞往马达加斯加的航班上。虽然距离毕业典礼仅仅过去了五天,但这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足够用了,迅速准备好行李,便上了飞机,飞机在樟宜机场起飞,跨过广袤的印度洋,没有意外的话,十个小时后他们将在塔那那利佛机场降落,杜少国会在那里迎接两个晚辈。
飞机平稳起飞,两人便小声聊了起来,学的专业相同,领域也有很多交集之处,有太多事情可以聊,更何况过了青春懵懂的年纪,有些事情虽为说破,但已是非常明了了。
他们从近代新加坡的历史聊起,他们讨论了不少在新加坡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吴作栋,黄耀祖,宋旺相……这个小岛只有近两百年的历史,真正独立则是在1965年。
仅仅四十多年,便发展成为世界著名的旅游城市,经济发展仿佛搭上了火箭,还是世界上廉政做的最好的国家之一,他们深深地为自己国家的发展而自豪
不经意间,便谈到了中国。
杜子滕认为,中国的潜力是极其巨大的,相比起来,中国人的勤劳更甚于新加坡人,她的文化底蕴和民族传承很难有国家或民族能够相比的。
当然,包括说话的两个人在内,这架飞机上近七十名乘客中,半数都是华人。
夏雨昕的中文虽然也算熟练,但远不及她的这位师兄,关于历史文化那些东西,更是差远了。毕竟新加坡的官方语言是英语,她在学校中文学的实在是有限,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这位学贯东西的大哥哥,哦不,是师兄,认真的分享自己的见解,一时间竟看呆了。
时间过得很快,只剩不到两个小时,就要落地了,夏雨昕这时候已经靠在杜子滕肩上睡了几个小时……
杜子滕轻轻活动了下肩膀,缓解了长时间被压着的肌肉,虽不痛,但却有些酸。
他很是利索地拿出手机拍下夏雨昕那流着口水的嘴角,然后建立编号47,存档。眼看小姑娘嘴角拉出丝丝细线,杜子滕已经拖着一截纸巾接住了那团晶莹,麻利地擦了擦那张樱桃小嘴,却并未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很好地继承了父亲对待女性的那份优雅,却又多了一丝狡黠。
这时,机舱内议论声起来了,因为所有人都发现,天逐渐暗了下来,像是感知到了什么事情,夏雨昕突然睁开眼睛,惊慌地发现天暗了下来,
这时,距离马达加斯加还有500公里,将近一个小时的行程,杜子滕见她醒过来了。
“只是变天了,没事”,杜子滕安慰着。
“各位乘客请注意,由于天气异常,导致亮度下降,请检查自己的安全带,不要离开座位,目前飞行正常,我们将要穿过云区,会有轻微颠簸,再重复一遍,请不要离开座位……”
机舱内的提示音响起,声音有些刺耳。
此时还是白天,当地时间也就是下午四时左右,热带地区这个时候都是骄阳似火,酷热难耐。
但现在并不一般,舱内灯光早就亮起,外面的世界渐渐模糊,直到完全漆黑一片,借着灯光只能看到一团团浓重的黑雾飘过。
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
雨滴开始打到玻璃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渐渐的,这声音逐渐响亮起来。
是冰雹,热带地区即使再冷,也不可能下起冰雹。
很多人没见过冰雹,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天上。
杜子滕脊背也是一阵发凉,一只手紧紧握着夏雨昕的小手,两人手心都是冷汗直冒,互相安慰着。
机舱里不断有哭喊声响起,工作人员拼了命的到处安慰乘客,可是连她们自己都吓得不轻,加上机身不断抖动,一些物品不断掉落下来。
一个白人男子不断地咒骂着;旁边的一对老夫妇则祈祷着,神情沮丧;还有一个怀抱婴儿的妇女已经哭成了泪人;更多的人则是无助,惊慌,还有恐惧。
飞机庞大的躯体显得渺小,像一叶小小的扁舟,厚厚的云层包裹着它,刺眼的电光在云层中酝酿。
飞机继续艰难向前挺进,整个事情发生得如此快,不知何时飞行员已经联系不到指挥台了,但专业素养迅速使他冷静下来了。在任何时候,都要用最冷静的大脑判断情形。现在,必须要让这班乘客活下来,至少现在还不能放弃。
陡然间,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一凉,双手不自主地颤抖起来:前方的阴云逐渐汇聚,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气流漩涡,最后汇聚于一个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飞行员焦急地操纵着,想要抬升高度,想要摆脱这股吸力,真个机舱剧烈的抖动着。
为时已晚,飞机渐渐地脱离控制,慢慢地偏向那个黑点,距离越来越近。
物理学上给这种吞噬一切的空间起了一个名字:黑洞。
机体最终冲向了这个点,没有想象中的碰撞。
所有人这一刻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血液冲上了大脑,在体内肆意沸腾着。
数百万年来从未停止过跳动的心脏,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职责,但在这一刻被强迫停了下来,杜子滕只是觉得胸腔内部仿佛少了些什么,又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
心脏在那一刻消失了。
但仅仅一瞬,又回来了。
它是如此实实在在地存在着,重新开始了跳动,血液重新按照规定的线路流动着,正如数百万年来一样,流向身体的每一支毛细血管。
但这一刻,所有的人仿佛都“睡着了”,他们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姿态各异。
白人男子歪着脑袋,黑人妇女抱着孩子靠在座椅上,那对老夫妻紧紧抱着对方,脸上是淡淡的平静,如同死去了一般安详,杜子滕斜靠夏雨昕座椅的方向,紧紧的抱着她那柔弱的身体。
就在这片黑云的下方,海面上一个巨大的漩涡瞬间形成,海水疯了一般地涌向一个点,然后瞬间消失。
地壳好像漏了一个洞。
一艘小型快艇在漩涡中飘摇,逐渐被拉向那个点,一个男子疯了一般地大声呼喊,操纵者那艘快艇。
另一个人男人更年长一些,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漆红的箱子,手中抓着一个银质钥匙,嘴里还在祈祷些什么,年龄上他们看上去像一对父子,面容上却又又有些差异。
很快,他们也尝到了心脏“消失”的奇妙感觉。
仅仅几分钟后,一切都消失了,落日的余晖守时地洒在这片波光粼粼的海洋上。
路过的船只都抱怨,下午的那场风起码有十二级,他们的船都快被掀翻了。只是比较奇怪的是,有人说风从西边刮来,有人说从东边,还有人说风向一直在变。
海上的人对天气极其敏感,没人会蠢到记错风向,也没人觉得自己是错的。
一望无际的海水上,一艘渔船的最后一网上来了,他们运气并不好,网中尽是些杂物垃圾,没有一个活物,只有一件男士西服的上衣格外显眼,上面沾有一些淡淡的红色印记,像是某种涂料。
渔头失望的摇了摇头。
两个小时前,他们刚捞上来巨量的鱼虾,于是才决定再下一网,结果是白费力气。
看来,今天的运气用完了。
在将那堆杂物回大海之后,船便驶向了马达加斯加东南部的一处小港口,渔头留下了那件西服,看着料子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