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就坐,就遇见一张熟悉的面孔,有模有样,骨子里透露出一点与众不同的气质。
世界其实就这么大,有些人,即使你多么不想见到,他还是会频繁地出现你的生命里,让你受尽煎熬;有些人,即使你怎样费尽心思地寻找,他还是不会和你的生命有一丝交集。这就是命运,让人时而破涕而笑,时而哭笑不得,时而伤心欲绝。
当那个男人的面孔清晰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就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足有响彻苍穹的气势。这个叫声是从巧巧嘴里发出来的,而那个男人,就是巧巧的前一任男朋友香彬,那个和巧巧谈了四年恋爱,但是还是在最后爱上了其他的女人,按照巧巧的话说,这样的感情叛徒就应该下地狱,那时巧巧刚发现那个男人的奸情时,然后甩了香彬一个耳光,然后就算是正式分手了,巧巧也在憔悴几天后,恢复了正常,于是就和现在的江涛缠绵悱恻,然后顺利地步入婚姻殿堂。
当时香彬很识相地没有给巧巧打电话,想必是做贼心虚,没有足够的勇气面对巧巧,或是早已厌倦了巧巧,早已想摆脱这段纠缠的感情。其实这些都是我的猜测,事实,我们都不了解,只有香彬和巧巧这两个局内人最清楚。
香彬很绅士地朝我们这边走,然后在我们面前一米的地方停下。香彬留着小胡子,瓜子脸,轮廓清晰,乌黑的短发,这样的男人,优雅而且迷人,尤其的岁月积淀下来的睿智和淡定,更让面前这个过了三十的男人变得更加的迷人,而立之年的男人也越发吸引女人的眼球。
香彬后面还跟着一个女人,20岁左后,长得很清秀,已经不像她面前的三个女人,一眨眼都是三十的老女人了。显然是香彬的女朋友,那个女孩毕恭毕敬的,足以证明香彬管家有房,很多年前,我一直在想,香彬为什么会抛弃巧巧,在外面寻花问柳,当时我们一致认为是男人就是花心,喜新厌旧。
而现在我脑子里又生成另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就是巧巧不能像我们面前这个女人一样,温顺得像一头小绵羊,虽然随后当女孩放出很嗲的声音,我们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很巧啊,在这里都能遇见你们,是我的荣幸啊。”香彬说话很优雅,一字一顿,吐字清楚。“是啊,好巧。”我抢先回答。“这是我的女朋友,余彤。”然后就看见余彤走上前,羞答答地挽着香彬的手,好像有人要抢走香彬似的。“我叫何茜,别人都叫我茜茜,她是慧兰,还有巧巧。”我礼貌性地介绍了在场的每个人。
“不要跟这样的人说这么多。”巧巧突然插进一句话,然后气氛就僵硬住了,像是毛爷爷笔下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般死气沉沉。香彬吩咐余彤下去,然后就很主动地招呼我们坐下谈,我连忙拉巧巧坐下,却看见巧巧原本漂亮的脸蛋,拉下一道很深的纹路。我凑近巧巧的耳边说:“你这是干什么呢?现在你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还吃哪门子醋啊,再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没必要耿耿于怀的。”巧巧反咬道:“谁吃醋啊,我才不在乎呢,你这个叛徒。”
香彬热情地说:“巧巧,这几年过得怎么样?”巧巧带着讽刺意味地说:“和你比起来,我过得那不叫生活,简直就是折磨,不像你这么滋润,偶尔心血来潮就换个女朋友。”香彬听了,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淡定,接着呵呵地笑了笑。
“过去的就不说了,今天能够在这里遇见也算是缘分,今天我请客,反正这也是我开的酒店。”香彬豪爽地说。我连忙在巧巧开口之前说:“那多不好意思啊,既然香彬这么热情,我们也就不客气了啊。”
巧巧白了我一眼,表现出无限的轻蔑。不想也知道,要是巧巧一直杠下去,很可能会不欢而散,即使现在的香彬是这样彬彬有礼,但是保不住狗急跳墙的。
香彬下去,招呼了几个服务员招呼我们。巧巧对我怒目而视:“你怎么不让我说话,你是吃了豹子胆啊,还是看香彬一表人才,心生歹念。”我无奈地看着巧巧:“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刚才你不就想说‘你有几个钱有什么了不起,老娘现在有的是钱,用不着你请客’然后就拿起你包里的一堆信用卡砸在他脸上。”
慧兰在旁边咯咯地笑,我也忍不住咯咯地笑了起来,最后巧巧也只好笑笑,以表示自己的无奈,但她的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
很快服务员就端着丰盛的菜肴上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摆放着,动作很娴熟,摆完之后,又温文尔雅地退下去。“香彬做人不怎么样,狗腿子管教得还是不错的。”我白了巧巧一眼,就没有顾及巧巧,埋头专心致志地吃东西了。
早上到现在都没有进食,实在是饿得不行了,见到有好吃的,就奋不顾身了。慧兰就显得更加夸张了,按照慧兰的说法,自从在乡下长期定居,就再也没有机会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
巧巧鄙视地看着我们,一言不发。说得再多,也只不过是对牛弹琴,所以干脆就不理我们了。
当我们快吃完的时候,香彬又出现了,后面还是尾随着余彤,腼腆的样子,着实让我们这些残花败柳滋生妒忌。
“大家吃得怎么样啊,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请大家担待啊。”香彬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翩翩君子了,这是我们一直想不通的,以前的香彬就知道拿他老子的钱,挥霍无度,然后给巧巧买很多昂贵的衣服。
现在的香彬想必是知道赚钱真的不容易吧,完全没有了富二代的架势,岁月真的会磨砺一个人,哪怕这个人在很久以前是怎样的堕落颓废。
“谢谢你们的热情款待,我们现在身心愉悦啊,服务很周到,我们非常的满意。”这样的客套话从巧巧的嘴里说出来,多少显得有些虚伪。香彬乐呵呵地说:“这就好,这就好。”经接着又冒出一句让我们十分崩溃的话,至少在我们认为,“巧巧,留个电话啊,以后也方便联系?”这样的要求,虽然不是很过分,但是由于身份的原因,就不那么情有可原,怎么说,巧巧都是他前女朋友,而且由于香彬劈腿而分道扬镳,余彤撅着嘴,但是没有说什么,足以看出香彬的管教是很到位的。
巧巧不紧不慢地把电话给了香彬:“余彤啊,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你的男人明目张胆地和别的女人勾搭。”然后还妩媚地看了看香彬,紧接着又靠近香彬的身边,蹭在香彬的耳边说:“你可真行啊,一大把年纪还能搞到这么如花似女的清纯美少女。”香彬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而在我们看来,巧巧暧昧的动作,好像是在说:“香彬,今晚不见不散。”但我们不会这么认为,终究我们对巧巧知根知底,但是保不住站在一边的余彤会联想到怎样的黄色信息。
我们看见,余彤的脸开始有一丝拉拢下来,好像是在赌气似的,但是又不该说出来,换做是我,看见我心爱的人和别的女人拉拉扯扯,我就早就喋喋不休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不是自找死路吗。这就凸显出我和余彤之间,不仅仅是年龄的差距,还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胆魄。
“差不多了,我们就该走了。”巧巧看着余彤笑了笑,好像是故意引起余彤的嫉妒,让她知道,曾经的她和香彬之间有怎样山盟海誓的约定。
香彬一直送我们到门口,直到我们上了车,香彬才回去,在次间,余彤就没有露面,想必是害怕再看见巧巧和香彬光天化日之下搞暧昧,她脆弱的心脏承受不了吧。
天空开始黯淡下来,路上的霓虹灯闪烁着,斑斓得使人眼花缭乱。
当时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车水马龙,车子大面积地堵着,没有留下任何罅隙。巧巧就咬牙切齿地说:“怎么会这么堵啊,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样的话语在周围,比比皆是,都是埋怨北京的交通拥堵问题的,都只是把责任推卸到政府的身上,怎么就不把交通整治整治,或者就是其他购车者的身上,有几个钱了不起啊,不是提倡环保吗,怎么还乐此不疲地买车啊。
我碰了碰巧巧的肩,让她保持淡定:“我们可是新时代的女性,不能像乡野村姑一样,蛮横无理。”最后慧兰说了一句让巧巧吐血,而我大吃一惊的话。“我就是一个乡野村姑,也不见得像巧巧这么****,蛮横无理啊。”
听完,我就乐呵呵地大笑,这分明是说巧巧连乡野村姑的资格也没有。就和那个笑话一样,你和狗赛跑,你希望是比狗跑得快,还是比它跑得慢,又或者是一样快。然后就自己选择是充当畜生,还是连畜生都不如,又或者是比畜生还畜生。
巧巧的脸刷的就青了,足以有杀人灭口的气势,“你们再嘲笑我,我就和你们同归于尽,反正现在方向盘控制在我手里,你们自己掂量掂量。”摆明就是威胁,我和慧兰就没有说话了,万一巧巧真的就神经质了,我们的未来将是一片黑暗。
巧巧把车里的音乐开得很大声,以此来消遣这无聊乏味的时间,我在巧巧车里翻来覆去,找了点东西,然后像老鼠似的,和慧兰在后排津津有味地吃着。如果说酒店里的饭菜好吃,这是真的,但是却填不饱肚子,光长得好看了。
巧巧再次鄙视地看着我们俩,巧巧向来是不吃零食的,容易长胖。所以即使现在巧巧一眨眼已经30岁了,看起来,巧巧简直就和20岁的妙龄女子般,只是凑近看,才会发现,巧巧抹了太浓的化妆品,就显得整张脸有些不真实。
当我们闲适地坐在车子里时,才会发现,其实堵车也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只是在于以何种方式和心情对待而已。
刚享受了一会,就又听见巧巧尖锐的尖叫声,震耳欲聋。“香彬给我打电话了。”一时间巧巧竟显得手足无措,“接吧,还愣着干嘛。”我心平气和地说,怀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反正也和我也没有多大关系。
“喂,干嘛?”巧巧的话,好像只是在敷衍,苍白无力,根本没有感情的点缀。“没事,就是问问你到家了没有?”“早着呢,被堵在了路上,估计好一会不会到家,用不着你操心。”“哦!”香彬对于巧巧的冷言冷语,一时语塞。“没事我就挂了。”巧巧刚说完,就按下了挂机键,我一直在想,他该是怎样的落寞啊,或是只不过是想弥补以前犯下了滔天大罪,只不过是想讨好巧巧。
“你对香彬的态度应该好一点的,我看他现在好像已经改邪归正了。”我饶有兴趣地说。“茜茜啊,听我一句劝,你就别妇人之仁了,对于这种男人不值得,你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看香彬外表这么善良,还不知道内心正在筹划怎样肮脏的事呢。”“你为什么要把人想得那么坏呢。”“不是我想得坏,事实就摆在眼前,你不得不承认。看他都有女朋友了,还给我打什么电话,我看她是不怀好意。”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无话可说了。”我无可奈何地说。“巧巧啊,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为什么你看到那个陌生的号码,就会知道那个是香彬打来的。”慧兰好奇地看着巧巧。巧巧一时间,蒙了。
慧兰又不罢休地说:“巧巧,你怎么不说话啊?”只见前面的车都纷纷发动,巧巧也连忙发动自己的车,然后抛出一句:“开车时,请勿与司机谈话。”巧巧就这样躲过了这次劫难。
很多东西不是你想忘记就能忘记的,总会留下痕迹,纠缠着你斑驳的生命;
曾经我们承诺,曾经我们心照不宣,曾经我们难割难舍;
有些东西,还是会留在我的脑子里,你的电话,你的生日,你的爱好,你喜欢吃的东西,你最喜欢的颜色,你最喜欢被亲吻的部位。哪怕最后,我们迫不得已离开对方,离开厮守了很多年的人,哪怕我口口声声说恨你,永远不想见到你,还是会煽情地留下一行行心痛的泪,脸上还是会泛起氤氲地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