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界有两个空间能代表锁民接受公益捐助,除了急救空间,就是朝夕空间。
朝夕空间的黄格主要靠富豪们捐赠而来,用于保障身体发白的老人与未到青春期的小孩子在空间内的基本能量,以及改善空间的整体福利。有的富豪不会向急救空间捐助一个黄格,但会频频向朝夕空间捐助上万黄格,他们视这里为归宿,希望把它建成最享受的空间。
迷界严禁男女相爱,没有男女结合生子之说,小孩子由书院孕育而来以便迷界新老更新换代。急救空间那个目睹灰人变成黑炭而大哭的砖块就是这样的小孩子,他要成年就得让锁坠上的黄格达到九百九十九个。那之后他将不享受空间福利自谋生路。
迷界的老人一种是从书院孕育而来,作为小孩子的监护人,也在朝夕空间作佣人,砖块的婆婆就是这种。另一种则是富豪变老而来,锁民的黄格总量达到亿级就会身体变白而老,失去空间的各级管理权、参赛权,也不能接受打赏,在朝夕空间可以安享晚年。
发行到朝夕空间的黄格极少,主要供小孩子成长,也供老人解闷。其他锁民无权从朝夕空间得到任何黄格。
老年人和小孩子离开朝夕空间就享受不到专有福利,比如砖块去了急救空间,朝夕空间不会向他捐助一个黄格,他和婆婆在朝夕空间得到的黄格不能用来救命。也就是说,朝夕空间里的黄格被锁定在空间内部,不会跨空间转移。
砖块和婆婆如果待在朝夕空间里,有黄格福利作保障,不太可能患上绝症。他们之所以患上了,只因婆婆带着砖块外出见世面,朝夕空间派给的黄格被锁定,就耗光了他们从书院空间带来的初始能量。幸好砖块和婆婆已在竟溪的捐助下康复,并被竟溪送回到了朝夕空间。
竟溪的康复并非靠索扣输给他的黄格能量,而是早在这一步之前,也就是在他联系上索扣求助失败之后,恰巧遇到急救空间临时发起的首次奖赏活动。那时他正绝望地痛恨香隆毁了他,他死不瞑目,也就抓住这项活动的救命机会,还得到了大笔黄格。
原来急救空间的管理者寸意在万千锁民关注的解锁赛坛上,让挑战的对手化为了黑炭,他一高兴就大发慈悲,要让不知悔改的绝症患者乐意悔改。
空间管理者的竞争异常惨烈,新锐八卦锁高手至少要积累上百万的黄格作赌注方有资格向空间管理者发起挑战,不少挑战者为了那一丝的出线希望会按照管理者的迎战条件押上危及性命的黄格量,最终因挑战失败输个彻彻底底,被置于死地。管理者对挑战者从不手软,会杀一儆百以绝后患。
迎接挑战的管理者一旦获胜,个人不但赢得挑战者押下的巨量赌注,也赢得观赛者的大量赌注,属肥上加膘的巨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未必是好事,如果管理者的黄格总量达到亿级就会变老,失去他所捍卫的空间管理权。
寸意在这场生死决战中得到的各种赌注让他离亿级红线近了一步,他还不想去朝夕空间尽享清福,就严控个人的黄格的总量,过多的黄格就拿去捐赠,这次就用于挽救绝症患者,以减少病房负担。他承诺,只要绝症患者删除心上人的记忆,就奖赏六千黄格。
就这样,近一半的绝症患者接受了治疗平台的D光辐射,这里面就有竟溪。当他看着那么多人与他有相同选择时颇为吃惊,他一直以为,锁民脑子里和心里应该装满了黄格,不会给女人什么地盘,像索扣那样的痴情汉,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爱银铁似的,是奇葩的存在。
他也认为自己不肯删除对香隆的记忆,不过是反抗一个黄格就把自己买获的低劣手段。也就开完这点小差的功夫,心上人是谁、谁是他魂牵梦绕想贴近身体的,竟溪就不知道了。
当竟溪收到索扣输过来的黄格时,他把自己的左脚伤也治好了,并到达了挖黄格的热门之地废墟空间,他需要了解锁民们是如何在利用《挖格地图》,分析什么地方是锁民想不到或者经常想到的藏匿黄格之地。
他觉得索扣雨后送伞的六十黄格是杯水车薪,不过瞬间他还是眼眶一湿,认为自己命不该绝,定有后福。正因这个感动,他想起了砖块和他婆婆,把他们救了出来,并送了回去。
竟溪来到朝夕空间,主要目的是寻找擅长绘挖格地图的老人,请教如何绘图,因为烟码说过,这空间有很多脾气古怪的高人。竟溪想绘出那幅让锁民们挖不到一个黄格的《挖格地图》,达到师父提出的苛刻要求,重返码头空间,重新做位有高贵身份的烟码弟子。
不过,绘《挖格地图》的人并不好找。为避免锁民照着地图得到黄格不劳而获,或者靠绘制假地图不劳而获,烟码的弟子们一直在打击绘这地图的人,绘图者往往隐藏身份把地图销出去,几经转手后谁也不知道究竟是谁绘的地图。
砖块的婆婆从没听说过哪位老人擅长绘地图,砖块提供的一个信息则让竟溪有了兴趣——有个长着卷发和卷胡子的老人在仙人掌树下看过书,书上有图画。
要知道,迷界的书籍基本在书院里,其他地方很难看到,锁民们不爱读书,一本书放在地上,很久都无人问津。锁民们所获得的知识,一部分来自于在书院出生后翻过的书,一部分来自锁坠和锁民。有闲情读书的老人,定是高人,哪怕他不能绘地图,说不定能给些指点。
遗憾的是,砖块不知道这卷发老人叫什么,其他人远远地见过这个一头卷发的老人但没在意过。不知道卷发老人的名字,竟溪也就不能通过锁坠遁到他面前。
竟溪跟着砖块来到一座没有人烟和植被的乱石滩上,虽然四处泛着石头的灰白之光显得蛮荒,但天空依然有朝阳的光芒万丈,又有夕阳的灿烂无限。前面还有一汪湖水,倒影着朝夕之光,成为灰石中最?丽的色彩。
“那老人会来这乱石堆?”竟溪不信。朝夕空间的其他地方都鲜花簇拥郁郁葱葱,老老小小可以乘坐繁花编织的小船四处飘荡,满天船来船往熙熙攘攘,跟这里的冷清荒凉完全不同。
“这不是乱石堆,这里也有小东西。”砖块用脚在地上刨着什么,刨啊刨,他捡起一块石头给竟溪看,并且让石头对着天空的亮光。
天啦,在亮光的照射下,这块石头是琥珀,模糊地包裹着幼小的东西,有点像雏鸟。
砖块又继续用脚刨啊刨,找了几块石头过来,那里面模糊地包裹着鱼仔、蝌蚪、蠕虫,甚至婴儿,它们微微地颤动,似乎活着,拿在手中是温热的,不像脚下的石头踩着冰冷。
竟溪心里狂喜,却又收敛起了眼中瞪出来的惊奇,假装不感兴趣地将那些石头扔到一边:“我见得多了,到处都有。”
砖块指了指那汪湖水:“你看那是什么鸟儿?”
竟溪仔细看了看:“哪里有鸟?一根草都没有。”
砖块:“那湖水就像一只大嘴鸟。”
竟溪又分辨那湖水,轮廓并无规律,不像鹰,不像鹭,不像火烈鸟,看不出是什么大嘴的鸟儿:“又怎么样呢?我要找的是老人。”
砖块飞起一脚,将脚下的一个小石子踢到那湖水中,湖水似乎被地面给吸收了,慢慢地干涸。湖水消失,湖心处冒出一棵仙人掌来,伴随着地下低沉的轰鸣声,它越长越高,越长越粗,并随着湖底的隆起成了一棵小山坡上的仙人掌树,树梢上开出了橙色的密集花朵。
竟溪不自主地走近正在生长的仙人掌,被它惊呆了。本是块状的仙人掌底下部分已扭曲成了粗壮的墨绿树干,有三人多高,有竟溪的腰那么粗,上面布满中指头一般的利刺,刺尖发着凄利之光,让人唯恐一不小心跌到刺上万箭穿心。
树冠上的仙人掌不断分出支块,橙色的花越来越密集,大大小小层层叠叠,远处看去,整株仙人掌像一株刚挺出水面的莲花。
“卷发爷爷会出来的。”砖块朝仙人掌叫道,“卷发爷爷,卷发爷爷!”
并无回声,也不见卷发老人。
“你怎么知道他藏在这湖里?”竟溪问道。
“我踢石头玩,他可能生气了,就露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树里?”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但有这树时,他就喜欢坐在树下面。”
“他什么时候会来?”
“不知道。我没见过他是怎么过来的。”砖头跑到树的另一面左看右看,“有时他在树背面。”
能不能见到卷发老人已不重要,竟溪有了新念头,赶紧将砖块和他婆婆打发走了。对他来说,这是个有趣的地方,没有别人才好,这里的每块石头就似一个黄格,他似乎看到自己成为富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