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老旧的暗红色绣花鞋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靖初身边,鞋面上还有几滴溅射状的黑色斑点,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靖初呆了一下,蹲在地上仰着头向上看。
一片云遮住了太阳,一阵风吹过,忽然有一些阴冷。靖初感觉手臂上泛起了鸡皮疙瘩,面前绣花鞋上方深青色的棉布裤管轻轻荡了荡。
映入眼帘的是张枯瘦的脸,脸上满是皱纹,一个看起来年纪很大的老太太睁大无神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靖初。老太太穿着短褂长裤,衣服空空荡荡的,像是一具行走的骷髅。
老人忽然笑了,嘴角从皱纹里被扯出来,拉伸到不可思议的程度,裂到了耳根。她张开嘴,两排发黑的牙床上遍布着细密的苍白尖牙,嘴巴大的能塞进一只足球,白色的蛆虫穿行其中,有的还掉在了地上,看的人毛骨悚然。
“硌硌”,老人喉咙里发出机械一般的声音,像是古旧的生锈木门被推开。
她枯瘦的左手还握着一把菜刀,刀身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老人弯腰想抓靖初,靖初一躲,闪到了树后面。刚才这家伙张嘴的那一刻把靖初吓得着实不轻,不知道是不是怨灵之类的东西。
一个人出来还碰到这么邪性的事,靖初只想蹲下捂脸安静一会,真是够了。
老人速度极快,突然一闪就来到了靖初面前,举刀就刺。靖初用手里的短刀格挡,不成想老人力气奇大,竟然将无相玄铁磕飞了出去,菜刀也被崩出了一个豁口。
靖初大惊,连滚带爬的躲开老人的进攻,伸手去摸刚才飞出去的无相玄铁,记得刚才看到就在手边不远处。老人一边抡刀一边发出桀桀的笑声,两手并用,黑风衣很快就被撕扯出口子,有几刀划到了靖初的胳膊,鲜血直流,逼的靖初十分狼狈。
巽震咒法主动释放需要吟唱时间,但是又没有被动触发,靖初有点焦躁。忽然他感觉摸到了什么,心中一喜,仔细一抓却发现是一只干枯的断手。眼看着菜刀兜头劈下,避无可避。
凉了凉了,靖初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靖初再醒来时,浑身摸了摸,除了胳膊上未愈合完全的伤口还很是疼痛以外,并没有缺少什么零件。靖初之前吸收离火丹之后身体的伤口就能自然愈合,只是比较费心神,愈合之后很困倦。
回想起来当时是面对生死关头,巽震咒法终于触发,帮他挡下了那致命的一菜刀。
想来自己堂堂朱雀星神,差点被一菜刀砍死,真是耻辱到不行。
靖初叹了口气,不知道哪钻出来的邪灵,竟然是自己都打不过的厉害角色,今天真是倒霉到姥姥家了。还被关了起来,不知道这个诡异的老人是想干嘛。
靖初所在的空间并不能完全站起身,只能弯着腰低着头摸索,发现自己被丢在一个仓库里,仓库阴冷潮湿,应该是地窖之类的地方。靖初在指尖凝聚一点法力,打了一个响指。一簇火苗忽然出现,照亮周围压抑的黑暗环境。
有了光就好摸索多了,靖初微微抬着头,寻找地窖的出口,却没留神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
靖初都懒得低头看,想必一定是腐烂的尸体或者骷髅骨架一类的东西。地窖里气味难闻的不行,点个火都要担心会不会爆炸。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从这里逃出去,无相玄铁还在后院,得想办法找到,不然面对那个枯瘦的邪灵还是会毫无胜算。
待会找回无相玄铁,直接化个加特林把该死的邪灵突突死算了!靖初恶狠狠的在心里念叨,发酵的沼气味道直冲天灵盖,呛得他快要昏厥,眼泪都流下来了。
终于在西北角摸索到了地窖的盖板,熄灭火焰防止光透出去吸引敌人,然后靖初悄悄的等了大约两分钟。见外面没有动静,轻手轻脚的直起身子推开盖板,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的自己几乎穷途末路,每天只能用一点的法力最后激活了咒法护身,几乎用的一干二净。碰到邪灵又打不过,最多身体强力愈合只能保证不会被屈辱的杀掉。
靖初从地窖钻出来,举着火苗四处观察一下,这里应该是一个储物间,还挺宽敞的,茶几藤椅之类的家具落满灰尘,堆放在一起。还有好几个木头箱子,看起来也是用来储存杂物。
箱子很轻易的被打开,厚厚的灰尘飞扬。里面都是瓶瓶罐罐之类的杂物。旁边还有一个破皮箱,里面塞满了旧衣服,有一件很小的白色丝绸睡裙上面全是血,像是在血泊里泡过。里面还卷了一把水果刀,刃口崩开一个角,靖初怀疑可能是分尸的时候卡在了骨头缝里。
靖初把水果刀蹭了蹭,好歹算是找到了防身的武器。储物间的门半敞着,破旧的单薄木门刷着清漆,看起来很脆弱。门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外面是一条走廊,储物间位于走廊尽头,地上考究的木质地板好些地方已经翘起了角,头上是小盏玻璃吊灯。
靖初熄灭了火,剩下的一点点法力也不能点太久,而且火光会引起注意。
一脚踏上地板,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寂静的环境里分外清晰,靖初心里还是有点怂,一时间毛骨悚然。
只好紧贴着墙慢慢移动,前面的房间是厨房,架子上的刀在黑暗中反射着微弱的光。靖初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往厨房里探头瞧了一眼,防止节外生枝,并没打算进去。
厨房里突然发出一阵哗啦哗啦,锁链的声音,随后是一个男人痛苦的呻吟声。
“救命…来人呐…”
男人呼救的声音格外清楚,靖初犹豫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看,尽管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厨房空间很大,整体是一个长方形的结构。地砖满是划痕,像是刀劈斧砍的痕迹,砖缝里是暗红色的血。一条还没干大片血迹向厨房身处延伸,像是蘸满鲜血的墩布在地上拖动。
一侧的橱柜是西式的,因为是铁皮材质已经生锈,中间段是一人高的老式烤柜,半敞着门,里面传出来难闻的气味。柜里面的钩子上挂着半片外焦里嫩的肋骨。
靖初忍住反胃,快步走近男人呼救的方向。厨房的深处类似屠宰间,有很多手掌大小的钩子。有些钩子上还挂着东西,影影绰绰的看不清楚。
左前方的位置有个钩子在晃来晃去,靖初走上前,指尖火苗亮起。
眼前的一幕恶心中又夹杂着那么一点小猎奇。
靖初无法形容眼前挂着的这半个人,看起来就像被老虎吃到一半的野鹿。还是边吃边玩的那种,剩下的部分滴着血,几乎都拼不成人型。
安息吧,靖初在胸口画着十字,这个老宅看起来是西式建筑,愿我主保佑受难者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