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太妃被她狂妄大胆的言辞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打在允贤脸上:“你这厚颜无耻的贱妇!”
允贤昂首凝视着她,轻笑道:“允贤知道,您今日来定然不会轻易放过允贤,或许您还想着要拉我去给祁钰陪葬……但娘娘难道就不怕皇上知道此事,会怪罪于娘娘么?”
吴太妃冷哼一声,得意道:“怪罪?朱祁镇早已是个废帝,他拿什么来怪罪哀家?”她稍稍凑近允贤,一只手狠狠掐住她的下巴,恶声道,“杭允贤,哀家现在才是大明朝唯一的太上太皇太后!你以为,你还能再从哀家手里逃脱一次?”她说着说着,却忽然红了眼眶,“可怜哀家的钰儿……钰儿啊……就是因为你这贱妇!”陡然又气得胸脯上下起伏,手足寒颤,仿佛已神志不清。
允贤凝神看她半晌,一皱眉头,忽然沉声道:“娘娘,您脉息紊乱,血气上涌,已经压迫到神之根骨。您现在是否觉得呼吸困难,胃气翻滚,视力也模糊了很多?”
吴太妃双眼通红地看着允贤,气得手都有些颤抖:“你,你这贱妇……又开始蛊惑人心!”她猛地大叫一声,“给哀家——把这贱妇丢下悬崖去!”
允贤被两个人连拖带拽向后拉去,悬崖下倒灌上来的气流就吹在后颈,她已没有退路。可那个人又在哪里?郑齐,你现在究竟在哪里?
允贤微一闭目,不由深吸一口气,心一横急急叫道:“太后娘娘!”
“您若是再不看大夫,不出三日便要气绝身亡!难道您还没看着您的仇人们一一得到报应,便要陪着允贤一块儿去死吗?!”
吴太妃身子一震,猛然抬头盯住她,半信半疑道:“你休想吓唬哀家!等哀家杀了你,再回宫慢慢瞧,还不信哀家真有什么要紧的病不成?!”
允贤凉凉一笑,道:“娘娘,您就算恨毒了允贤,可允贤的医术如何,您也当清楚。”她睁大了眼直直地望着吴太妃,沉沉道,“我若说您无救,这天下,难道还能有第二人救得了您吗?!”
吴太妃虽心里巴不得立马杀了这贱妇,但终究气窄胆小,她毕竟年纪大了,想到近日身体每况愈下,太医院开的药方子吃了多少也不见好,不由心头一跳,一挥手将允贤拉近身前,厉声道:“杭允贤,哀家就给你一个向哀家赎罪的机会,你若是心里还对钰儿有一丝愧疚,就该好好给哀家诊病!”
允贤低垂的眼睫微微一颤,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心头微松,面上仍是淡淡的笑容:“允贤身为大夫,自然会用心诊治每一个病人。”她抬眸看了吴太妃一眼,“就算是娘娘您,也是一样。”
悬崖上往来风流很大,吴太妃毕竟年老,坐了这许久,人也很是乏累,不禁靠坐在檀木椅上,由着允贤给她号脉,身边自有宫女拿了大氅替她挡风。
允贤仔细诊了脉,又抬头道:“娘娘,可否让允贤一探您的心口?”说着就要去解吴太妃的衣领,吴太妃如受惊的鹿一般惊叫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你这贱妇要做什么?!”身旁立马有宫人围上来,允贤这时已顾不上她与吴太妃之间的恩怨,轻轻推开她颤抖不止的右手,正色道:“娘娘,古来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您若不让允贤探看心口脉息,允贤无法做出完全准确的诊断。”她瞥了一眼周围的侍卫,盯住吴太妃反问道,“这里守卫如此严密,允贤无论如何也害不了娘娘您,不是吗?”
她的语气里带着莫名令人安心的镇静,神情亦专注平和。吴太妃目光急闪,良久,慢慢放下了手。
允贤自摸了心脉,诊了脉象,又看了吴太妃的耳后前颚,轻叹一声,起身后退两步:“娘娘,恕允贤直言,您脉象虚浮无力,气冲心门,加之常年郁结,虽经太医院细心调理,却只去其三,不固根本。若想减缓……”
她话音未落,忽听悬崖那端传来一声马的嘶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