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子婴,胡亥颤抖着双手,急切的呼唤道:“子婴救我,子婴救我!”差一点从榻上滚落下来。
“陛下这是为何?”子婴紧握着胡亥的手,在榻边坐下。眼前的胡亥,仿佛一夜间换了一个人似的,面色苍白,无精打采。
胡亥将昨夜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给子婴听,子婴下意识的追问了一些细节,预感到大事不妙,对胡亥说道:“陛下,恐怕想当秦王的人是赵高。”
“要是让赵高篡位成功,当上了秦王,恐怕不仅是陛下,还有我们这些始皇帝的子子孙孙都活不了了。”
“那该如何是好?”胡亥六神无主。
“陛下不必惊慌,这事关大秦宗室的存亡,子婴马上就回去与大家一起商议如何搭救陛下。”子婴安慰道。
“他们会愿意救我吗?我……我……这个皇帝也是夺来的,本来……”胡亥面露愧色,将自己伙同赵高、李斯逼死扶苏、蒙恬,伪造始皇帝的遗诏,篡位继承大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子婴。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被霹中的子婴完全不敢相信胡亥所说的一切是真的,还以为是他被吓糊涂了,但这等事谁又会乱说呢?
情势危急,这时再责备胡亥已于事无补,子婴强忍着内心火山般的愤怒,冷静道:“事已至此,陛下不要太过自责。当务之急是除掉赵高,挽救我大秦。也请陛下放心,子婴定会与族人想出万全之策为陛下解围。”
他再三叮嘱胡亥在自己回来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托病不起,不出席任何活动,而后匆匆离开了望夷殿。
五日斋戒期过后,赵高多次催促胡亥举行祭祀仪式,胡亥都遵照子婴的叮嘱,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实际上,他是真的病了。赵高招来的太医为他把脉确诊为风寒。
赵高虽然急不可耐,但也无可奈何,看胡亥病怏怏的样子,连站都站不稳,实在无法参加祭祀仪式,只好令太医对症下猛药,尽快将他医治好。
两日后,子婴果然以探病为由,再次来到望夷殿。他将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藏在名贵的补品中带给了胡亥。
子婴走后,胡亥立即派人通告赵高自己身体明显好转,可以择日举行祭祀仪式。
心如沸水般翻滚的赵高喜出望外,立即决定明日一早就举行祭祀仪式,又拿出已拟定的诏令反复琢磨修改了几遍。
赵高完全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欣喜,早早就满脸推笑着来到宗庙前,等待祭祀仪式的正式开始。
始皇帝尸骨未寒,他倾尽一生所建立的大一统的帝国就将分崩离析,多么令人惋惜。对于秦国宗室和朝中旧臣来说,都不愿意看到大秦的皇帝变回秦王,这是对大秦列祖列宗和先帝始皇最大的辱没。被要求参加祭祀仪式的秦国宗室成员和朝中旧臣虽然极不情愿,但也不敢推脱,在凝重的气氛中陆陆续续聚到宗庙前。
一切就绪,就差那个实际上无关紧要,却最为讲究的吉时的到来。而与吉时一样无关紧要,却是名义上的主角——胡亥也是迟迟没有到来。
时辰一分一秒过去,赵高可等不下去,他早早就一次又一次派人前去催促胡亥,胡亥却一再让他等一等。朝中旧臣和秦国宗室成员胆敢不来者都可以以格杀勿论来威胁他们听从安排,偏偏胡亥现在没法杀得,也没法硬绑着他来。眼见时辰迫近,赵高只好按耐住内心排山倒海的愤怒,亲自前去望夷殿劝请胡亥。
“陛下,朝见宗庙是国家的大事,可不能任性想不去就不去的啊!”一迈进门,赵高就和颜悦色道,一副身为人臣的样子。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端坐在胡亥身旁的子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的匕首刺入了赵高的左胸,顿时鲜血四溢。始料未及的赵高有气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胡亥的贴身宦官见状,也合力将赵高仅带的两个随从勒死。
除掉赵高后,秦国宗室成员马上分头行动,合力诛杀了赵高的三族,在咸阳城内示众。
目空一切,一手遮天的赵高,却如此轻而易举死在了始皇帝之孙子婴的手上,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胡亥自知自己犯下的罪过,同意秦国宗室成员的集体决定,让出本就不属于自己的帝位,暂由子婴代行皇帝之职。这实际上就是废除胡亥,迎立子婴,但由于眼前情势危急,只好由子婴暂代皇帝之职,既不对外颁诏宣布,也不举行登基仪式,以免加剧百姓的担忧,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大秦政权雪上加霜。
子婴当机立断,立即对外发布了一篇讨贼檄文,列举乱军的十大罪过,号召天下有识之士共同剿灭之。他下令关中各地秦军听从朝廷的统一指挥,在关中构建了一条抵御乱军继续西进的防线,拱卫帝都咸阳安全,又派人火速前往西北边陲向王离将军求援。与此同时,释放了大批被赵高冤枉下狱的大臣,因李斯参与了篡权活动,子婴并没有释放他。
子婴又力排众议,坚持在如此危急时刻大葬始皇帝。
他决定此时大葬始皇帝,一来是因为祖父赵政一直是他最为尊重的人,希望他死后能够得到安息;二来可以借举行大葬仪式,重振大秦帝国的威严,恢复天下人对大秦政权的信心。
“天子七日而殡,七月而葬”。出殡下葬前须先入殓。入殓,即将尸体移入棺木。遵循礼制,原本停放在灵堂内吊唁七日后就应该入殓,但考虑到尸体从沙丘运回咸阳时已经高度腐烂,不适合举行入殓仪式,再加上不久后发生的一系列变故,皇陵修建进度受阻,始皇帝的遗体就一直原封不动的停放在宗庙内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