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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帝孙子婴(上)

荥阳城破,关中无险可守,数十万乱军兵临咸阳只是时间问题,朝廷失去了与乱军议和的资本。

胡亥惊慌失色,再也无心留恋玩乐,又不知如何是好,整日无非是自个唉声叹气。除了赵高外,杀尽兄弟姐妹的他已真的是孤家寡人。只是,事已至此,赵高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理会他。

赵高一面让咸阳的守城首领——自己的女婿阎乐将关中各地的秦军调往咸阳,加强咸阳城的守卫,做好应对乱军进攻的准备,一面背着胡亥,私自派亲信与吴广进行秘密接触。

赵高亲笔写信给吴广说:我原本是堂堂的赵国公子。可惜,就像其他国家一样,赵国不幸被残暴无良、奸诈狡猾的赵政所灭,我的父兄被残忍的杀害,我的百姓被强行掳走,连那些刚呱呱坠地的小儿也都没有被放过。我一直忍辱负重,不惜残害自己的身体进入秦宫,还认贼作父,就是想为赵国的百万亡灵复仇雪耻,为天下苍生杀尽秦室宗亲。

他向吴广承诺只要义军不灭咸阳,让他留在关中当秦王,他愿意迫使胡亥向天下宣布秦帝国的灭亡,原六国的土地还归六国所有。不仅如此,他还会趁机杀掉包括胡亥在内的所有秦国宗室,替六国死去的千千万万冤魂讨回公道。

荥阳一战异常惨烈,吴广和宋留完全没有料到秦军会如此强大,区区二万多人,却让他们二十万之众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严重打击了他们轻取咸阳的信心。

进攻咸阳,只会两败俱伤。吴广无意立即进入关中,而是打算长期霸占着荥阳——这座秦帝国最主要的城池之一,再以此为根基自立为王。宋留也赞同吴广的想法,愿意留下来做他的相国。赵高提出的合作正合吴广的意,他便做了顺水人情,答应与赵高合作。

原本就是一只被赵高圈养在笼子里的鸟,无法与外界接触的胡亥完全被蒙在鼓里,他还天真的认为丞相赵高一定不会无视帝国的安危,最后肯定会拿出主意让帝国存续下去。因为,秦帝国的灭亡,利益受损最大的是赵高。在李斯被下狱后,赵高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更是拥有了帝国最大的权益。

在得知吴广同意合作后,赵高向胡亥谎称:现如今六国故地相继起事,秦朝廷已失去对整个天下的控制权。六国故地的人民纷纷起事,只是想恢复自己原本的国家。秦本来就只是其中的一个诸侯,如果胡亥现在就主动出来宣布终结秦帝国的统治,允诺六国可以各自独立,相信他们不会继续进攻咸阳。那样的话,胡亥可以继续当他的秦王,留在关中继续享乐。否则,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咸阳则危矣!

天下原本就是秦和六国共有。胡亥接受了赵高的说法,愿意向乱军妥协,只要让他在关中当秦王继续享乐,他可以不当这个所谓天下的皇帝。

赵高于是让胡亥斋戒五天后,到宗庙参拜祖先,向天下宣布结束秦帝国统治的意旨。

斋戒期间,赵高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让禁卫军的首领——自己的弟弟赵成加派人手严加看管胡亥居住的望夷殿,任何人进出都得提前向他报告。披坚执锐的禁卫军将士日夜轮流在门外守卫。

胡亥完全被禁足,每餐只能吃固定的几样斋菜,对于往常饕餮大餐惯了的胡亥来说,简直就是要他小命。

半夜里,他突然饿醒,又饥又寒,让他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怒气,冲着门外的守卫一通大吼,“该死的,快给朕拿吃的来。”

守卫不敢擅自做主,只好半夜将禁卫军首领赵成从睡梦中吵醒。被吵醒的赵成极不情愿的随着守卫来到望夷殿。他好心好气的对胡亥一番劝解,“陛下,斋戒期间,只能……吃这些的……”

胡亥完全不理会他的劝解,斥责他是大胆的狗奴才。

赵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惊慌失措的跪地求饶,他发出了几声奇怪的阴笑,一脸不屑和鄙夷,凑近胡亥低声道:“陛下今日是陛下,过几日则不好说了,臣劝陛下还是趁有得吃的时候多吃点吧!”

“那我也是秦王……”胡亥不服道。

“秦王?哈哈哈哈……”赵成突然大笑起来,一脸不懈的甩开长袖转身就走,懒得再理睬胡亥。一出殿门,他吩咐守卫将大门死死的关上,无需再理会胡亥,便返回继续倒头大睡。

“大胆狗奴才……大胆狗奴才……大胆……”无论胡亥多么歇斯底里的辱骂赵成,责令守卫开门,都无济于事。

撕心裂肺的胡亥筋疲力尽,只好平静下来。胡亥躺在床上,口中喃喃自语,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莫非……”心中突然冒出的一个念头,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对于今晚发生的事情,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赵成的反常行为在昏暗的望夷殿内显得愈加诡异。

“待明日找赵高问个明白!”“非得问个明白!”“非得赐死赵成!”胡亥自言自语喋喋不休,又摇了摇头,躺在床上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被自己的念头吓破胆的胡亥根本不敢找赵高质问,他感到身体不适,冷得瑟瑟发抖。在他的百般恳求下,赵高同意了让他见一见他的侄子子婴。

子婴,始皇帝的孙子,也就是胡亥的侄子。虽然与胡亥是叔侄关系,年纪却只比胡亥少半岁。两人从小玩到大,是实实在在的发小,关系非常亲密。即便在继位后,胡亥还是喜欢找他一起玩乐。正因如此,在胡亥对自己的兄弟姐妹进行迫害的时候,他才得以没有受牵连。也正是因为如此,在赵高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胡亥与外界来往,以便有效控制胡亥的时候,才没能把他列入被限制的范围内,准他随意进出禁宫。子婴成了胡亥继位后,日常唯一能够见到的宗室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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