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慢那时快。霍去病没有继续放箭,而是快马冲过去,一气呵成地拔出腰间的长剑,凌厉地刺向雄鹿的颈部。长剑随着马儿向前的惯性离开雄鹿脖子时,滚热的鹿血喷涌而出,瞬时染红了一大片绿草地。
赵政也不甘落后,在马背上娴熟地搭弓射箭,手法丝毫不输给霍去病这些常年驰骋疆场的将领。可惜,鹿群已经被彻底惊动,发疯似的高速乱窜,这速度据说除了猎豹之外,没有其它动物能追上。赵政射出的箭与目标对象擦肩而过,未能命中。
始皇帝就是始皇帝。一次的失手,并没有让他气馁,反而斗志更加高涨。他盯住了一头发胖的母鹿,铆足了劲地紧追不舍。鹿子和猎豹一样,都是短跑健将,耐久力不行。赵政的坐骑可不一般,无论是爆发力,还是耐久力,在马的世界里都是名列前茅的。短跑健将与长跑健将比跑步,结局可想而知,不是求饶,就是累倒在半路上。
趁发胖的母鹿实在跑不动时,赵政向她射出了致命的一箭。箭簇直接命中母鹿的颈部,气喘吁吁的母鹿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倒下的母鹿随即被紧跟而来的宫中侍卫七手八脚地抬上了马背。
母鹿全身酥软地趴在马背上,绝望地盯着眼底下的草地,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滴。或许,母鹿发胖的原因是怀上了身孕。但丛林法则就是如此,谁也不会在意你是雌的,还是雄的,当然也不会在意是老的,还是幼的。
怀有身孕等弱点并不能成为弱肉强食世界里的保命符,恰恰会使自己成为被首选猎杀的对象。唯有强于他人的本领才能自保,人与动物世界都不例外,国与国之间也是如此。
最终,在猎杀鹿群上,赵政和霍去病打成平手,并排第一。当然,其他参与者不过是一旁呐喊助威的帮手而已,并不真正参与猎杀行动,除非皇帝、大司马命他们露一手看看。这时就是他们展露才能,争取日后受重用的好机会。
第一回合结束后,赵政并没有参与第二回合的意愿,已命侍从在山泉旁搭起了炉灶,准备烹饪最新鲜的鹿肉作为早膳。霍去病则意犹未尽,带着部将风风火火地闯入森林深处。一行人所过之处,鸟飞狐叫,原本宁静的森林,好不热闹。
没有始皇帝在身边,少了尊卑讲究,部将们都放开手脚,大肆猎杀。深入森林的霍去病一行人沿途收获颇丰,什么熊啊,狼啊,野猪、兔子应有尽有。就在大家打了大胜仗似的,兴高采烈地收拾地上的猎物时,霍去病突然冲着正准备从猎物身上拔下羽箭的李敢大声问道:“李敢,你为何要击伤我舅父?”
“大将军害死我父亲,我为父亲出口气。”李敢应声抬起头来,没有多想就直言道。
“你这个大胆李敢,伤了我舅父不知悔过,还敢诬陷他。”霍去病没想到李敢会对他如此不客气地说话,五腹六脏简直被气爆了。说着,顺势抬起手中的长弓,怒气冲冲地指向李敢,道:“今天我非得为我舅父好好教训你不可。”
“将军,你听我说。”李敢见自己捅了马蜂窝,赶忙迎上前去解释。
“李敢,受死吧!”霍去病正在气头上,根本没有听清李敢的话,却见他手中拿着血淋淋的羽箭向自己走来,一气之下放开手上的羽箭,射向李敢。
李敢压根就不相信霍去病会真的向他射箭,从霍去病手上飞出的羽箭,正好与迎面而来的李敢来了个正面接触。李敢惨叫一声,一只手抓着插在胸口处的羽箭,仰头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另一只手则松开了刚刚从猎物身上拔下来的血淋淋的羽箭。
四周的部将完全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仿佛被施加了时间停止器,都楞在原地一动不动。霍去病显然也被自己的行为吓着了,同样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走过去察看李敢的伤势。
当大家围过去的时候,发现李敢的脸色已经白得发紫,呼吸极其微弱。嘴唇变得乌黑,仿佛脱了水的木耳。胸口箭簇插入处,血已经不再淌出,开始变得粘稠凝固。眼睛则直瞪瞪地看着众人,仿佛有无尽的话还没有说出来。
“李敢,不要怪本将军,要怪就怪自己行事鲁莽,不该伤了大将军大司马。”霍去病蹲下半身,用手轻拂李敢的眼皮,好让它合上。
众部将默不作声地将李敢尸体抬上马背,跟随着霍去病,骑马缓步走出森林深处。
“陛下,臣不小心射杀了李敢,在此向陛下请罪。”回到赵政身旁后,霍去病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向赵政禀报。
“人死不能复生,霍将军不要太过自责。”赵政平和地道,丝毫没有打算责怪霍去病。虽然李敢父子对国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尤其是李敢也算是有勇有谋,朝中能力出众的武将之一,但事情已发生,人死不能复生,也只好如此安慰霍去病。
“小韦,去跟在场的人说一声,就说李敢狩猎时不小心被鹿撞死,尸体运回长安厚葬。”赵政顿了一会,对贴身宦官开口吩咐道。
“诺!”赵韦遵命道。
狩猎活动结束后,赵政一行人按计划返回长安,便指派黄衣使者到李敢府上告知死讯,宣布朝廷将厚葬李敢,由其子李禹继承其爵位,并送上重黄以表慰问。李敢之死也就这样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