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无头无身的鬼。”
“大水淹了村子,无头鬼开始屠杀,俺们都会死。”没走多久,岔路口上安多宝堵住了几个人的去路。
“胡说什么,大水来了第一个就把你给淹咯。”安阳丢石头过去。
“干……干嘛…打…我。”安多宝结巴地说。一脸可怜的看着三人。
安大能说道:“干嘛打你?你是真的傻,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真…真…真的有…有…有鬼。”
安阳学着多宝结巴地说:“那…那…那鬼长啥样呢。”
“我…我…不知…知道,反……正我…我看到了。”
“你…你…之…之前还看到了大罗神仙了,现…现在出…出现了吗?”安大能也学着结巴起来。
“你…你…你们欺…欺负我,我…我要告…告诉妈妈去。”安多宝哭腔地离开。
“小结巴,找妈妈,找到妈妈找爸爸,可是没有爸爸,哈哈哈……”安阳大笑着说,安大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了,差不多就行了,不要再欺负多宝了。”唐吉倒是没笑,也不觉得好笑。
落荒而逃的安多宝听到唐吉的声音,转过头来,当看到月光下的唐吉后,受了惊吓地瞪大眼珠子,指着唐吉说:““就…就…是你,你…你…把俺…俺们带向了毁灭。”
“吉子哥这么好的人,还帮我考了个好成绩,你敢这么说吉子哥,找打。”这么一说,安阳可不乐意,从地上挑了块大一点的石头,就要往安多宝丢去,安多宝见状,一溜烟的泡了。
“真是……”安阳没好气说。
“鬼?大水淹了村子,我是罪魁祸首,到底怎么一回事?”
“他是傻子,说的都是胡话,但是没什么偏偏就指着我。”唐吉不解,心里头五味杂陈,同样也萌生出一丝忽有忽无的不好预感。
“会不会是因为它。”
唐吉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黑色圆圈,陷入沉思。
“吉子哥,别听多宝瞎说,他就是个傻子,啥事都能做出来,啥话都能说出来。”安阳见唐吉一脸愁容,上前担心说道。
安大能见安阳担心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冷不丁的撇了一眼发呆的唐吉,不过很快又变回原样说:“是啊,哥,别放在心上,这村子好端端的,大家也都好端端的。”
“嗯…不想了…我们抓鱼去,不能扰了雅兴。”唐吉说。
随着上游沙场的建立,村子的小河已不复以往的鱼虾混杂,但大坝子村的河还是没有让三人失望。
“一只,两只,三只……吉子哥看,我抓了好多,厉害吧。”安阳把手里的小塑料袋张开给唐吉看,希望能够得到表扬。
“阳子真厉害,女孩子家家还能捉这么多鱼。”安大能抢先表扬说。
“那可不,毕竟高考都考了五百多嘛!”安阳拍着胸脯,说话的时候腰杆都挺得老直。
安大能脸色沉下来,偏偏就又提到了高考。
唐吉也不怎么开心,三个人的袋子里只有他的是空的。抓鱼的时候他已经不知道念叨了多少回“真倒霉。”
“怎么还是黑色的?”看到水面上自己额头上那黑不溜秋的圆圈,唐吉头疼不已。
反观安大能和安阳,也都没什么变化,还是一黑一黄。
“今天不倒霉了?”
“不可能啊。”
庆幸中带着不安。
直至最后三人抓完鱼,仍是没有发生什么倒霉事,唐吉没有,安大能也没有。
“来,大能这些鱼你都带回去吧,我不吃鱼,这个量怎么也能凑过一顿。”
“对啊,大能哥,我这也都给你。”
岔路口分道扬镳的时候,唐吉和安阳把抓的鱼都给了安大能。
“这…怎么好意思,大家伙都忙活了一晚上了。”安大能说。
唐吉说:“你又不是才知道,我从来都是喜欢抓鱼,不喜欢吃鱼,主要是好玩。”
好玩?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安大能听到这话,脸色心情变得很不爽,他从来不觉得抓鱼好玩,反而觉得这是为了维持生计。
总感觉两人这个样子像是在施舍给他一样,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也没有拒绝地说道:“那我就不好意思收下了,多谢你们了。”
安阳说:“谢啥?咱们谁跟谁。”
安大能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唐吉感觉有些不适应也有些好笑,他俩可是从小吵到大的死冤家。
“和家里吵架了,不嫌弃的话,要不去我那歇一晚?”安大能额头上的黑圈,看的唐吉怎么也不放心。
安大能拒绝:“不了,我还是回去吧,老的这会估计气也消了。”
唐吉说:“那行,回家就更好了,别让叔担心,你也别太放心上,多和他们沟通沟通,哪有父母不为孩子好的。”
“知道了,会沟通的。”安大能答应道。
……
三人分开,他们两个都住在村子里头,小卖部则是在村子口,唐吉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知是自己吓自己还是怎么,唐吉总感觉背后有人跟着,总能隐隐约约地听到沙沙的脚步声。
凭借着手机微弱的灯光,唐吉自觉加快了脚步,想到了老爷子和他说的不要出门,还有多宝说的无身鬼,更是害怕至极。
“谁?”
脚步声再次从身后响起,唐吉猛的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完了完了,不会真的有鬼吧。
不会我今天的倒霉事就是碰到鬼了吧。
唐吉默默点上一支烟,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会有鬼的不会有鬼的,但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那是什么?
茂密的竹林,乌黑的桐木桥上,一个女孩子站在桥头的栏杆上。
女孩身材不高,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碧蓝色的连衣裙。朦胧的月光刚好透过竹叶间的缝隙,打在她的脸上,小脸精致如匠人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如凝脂般肤色将要与月光融为一体,在配合那碧蓝色无垢的裙子,就像是借着月光下凡的仙女一般,美不胜收。
她是谁?
鬼吗?
唐吉并没有闲情雅致去欣赏女孩的容貌,因为三更半夜,正常人谁会站在桥头上,偏偏还是这座被村里人都供奉的神桥,最重要的还是唐吉并不认识她,村子里就这么多人,唐吉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所有人的名号,但是眼前这个女孩,他却没一丁点印象。
哪有这么漂亮的鬼,我这根本就是自己吓自己。
要是这真是鬼怎么办?
唐吉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走过去,这是他回家唯一的路。
走,还是不走。
靠,横竖都是一死,是福不是祸,是鬼躲不过,拼了,大不了人死那个什么朝天。
唐吉吞了口口水,胆子一横,如同没事人轻声走了过去,管她是不是鬼,反正就当没看见。
女孩依旧站在桥上,唐吉过来,丝毫也没反应。
“真好看。”唐吉不由地瞥了一眼女孩,心里感慨道。不过没有停留,继续走过桥,桥不长,走在上面,简直就是度日如年,生怕女孩转过头来看自己。
当走到与女孩同一个位置的时候,女孩动了,她竟身体一倾,往河里倒去。
“小心。”
唐吉见状,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他竟冲了过去要拉住掉入河里的女孩。
唐吉骇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的手竟直接透过了女孩的身体,扑了个空,没有拉住掉入河里的女孩,反而自己一下子重心不稳,从桥上摔了下去。
咕噜咕噜
河水发了疯一样涌进唐吉的嘴巴和鼻子,很快与之前做梦一样的感觉席卷而来,喉咙被死死的握住,整个身体也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死死摁住,会游泳的他现在也知道,完了。
水下的世界灰蒙蒙一片,看着水面,依稀可以看到一点点桥头那个女孩的影子。
她不是也掉下来了吗?
没错,她再次从桥上跳了下来。
从唐吉的正上方跳了下来。
唐吉止不住的骇然与恐惧,甚至忘记了疼痛,快没了呼吸也不知道。
女孩的轮廓随着她的掉落逐渐清晰,唐吉看到了,女孩子脚脖子上,挂着与之前梦里那个唤他橘子的那个女孩一模一样的五个铜钱,可正当女孩与水面距离十厘米的时候,唐吉忽的闭上眼睛,失去了知觉。
呼–呼–呼
唐吉猛的惊醒,醒来的时候却是已经在家里的床上。
原来刚才都是在做梦。
与安阳两人分开之后,他安全的抵达了家里,且因为害怕,到最后自己怎么睡着的并不知道,唐吉是这么想的。
砰!门被一脚踹开。
安纯骂骂咧咧的从外头进来:“你丫的,吉子,你是皮痒痒还是咋的,外面的灯开了一晚上也不关,不要钱的啊!”
“这不为了迎接你回来不是。”唐吉说。
“迎接你*呢,太阳都晒猴子脸了,你还窝在床上,给我滚出来干活。”站在门边上,安纯大声说。
“痛。”
“啊……好痛。”
唐吉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浑身像是被木棍糟蹋了似的发出阵阵伤痛,特别是脑袋,仿佛就像是被人狠狠用重物敲了一下,刺痛不已。
昏昏沉沉的说:“来了来了。”
“小子,你是哪里不舒服吗?”安纯看唐吉状态不太对,走到床边上心软了下来说道。
“嘶,没事,就做了个梦,醒来就这样了,感觉就被人打了一样。老爷子,说是不是你偷偷摸摸的回来趁着我睡着公报私仇。”唐吉开玩笑说。
“放你娘的狗臭屁,我要打你需要偷偷摸摸吗,况且老头子我出手,你早就嗝屁了,还能睁眼?”
“不是。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老大不小的人了,村子同你这么大的林伯都已经抱着重孙乐呵呵了,你倒好,怎么脏怎么来。”
“对你没好话。”老头子鄙夷地看了一眼唐吉,随后又问道:“做什么梦了?”
“没什么,也就梦到你偷看别人洗澡了。”唐吉没有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安纯脱口而出。
“我靠,不是吧,你这色老头还要不要脸了。”这老头还真是不说则已,一鸣惊人,当然唐吉当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好了好了,不和你皮,见到栗子叔没,怎么样?”唐吉岔开话题问。
他这一问,气氛变得深沉起来。
安纯脸色一变,嬉皮笑脸不复而在,垂着个脸,眉目间那高挑的浓眉此时也是耷拉下来,他小声说了两个字,“死了。”
“死了?怎么回事,栗子叔不是好好的在外地工作,怎么会死?”安纯头一次露出这样的神情,不像是开玩笑,唐吉惊道。
“我见了他最后一面,他……自杀了,最后把这个交给我了。”安纯丢过来一个沾满献血的军用酒壶,酒壶上刻着黄色的k30编号,他看向了窗外的远方,说“他是英雄,我一直很敬佩他,他也教了我很多东西。”
这酒壶?不是里格爷爷那只吗,除了沾着鲜血更新一点,其他都一模一样,就连上面的k30Y1字母都同样。唐吉想问问安纯,但是这个场合好像并不适合。
“他到底是干什么的?”唐吉问出了最后的问题。
安纯想了一会,脸色严肃起来。
“他是缉毒警察,很不幸运,他在卧底过程中染上了毒品,在戒毒过程中自杀了。“
“如果早点知道,说不定我可以让他变得幸运,挽回他的生命。”唐吉心里萌生出这种想法。毕竟安栗在以前教了他很多东西,就连写的字也是他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