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师。”太监把我们两个带到了皇上面前。
“梅大师,您进去吧,我在门外等候。”我对梅落说,因为我是不想再进去了,无聊。
“嗯。”梅落冲我点点头便进去了。
于是我和贴身太监我们一起站在外面。
这位公公一句话也不说,我看他一眼他就弯腰对我笑笑,连个解闷的都没有,我也不敢和他搭话,免得惹出什么祸端。
“小大师啊,渡大师下午怎么没有来?”
“公公,师父今日下午遇到了要紧的事情,到山里面去了。”
我也不算说谎,师父跟我说等他午睡醒了就带着树妖进山里找宗主先生。
“小大师和梅大师很熟吗?”
“恰巧认识,说过些话。”
怎么他老是问我一些不沾边的话呀。搞得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阴谋之类的。不过梅大师还没有出来……无聊。
“想必小大师和梅大师都发现端倪了吧。”
“什么?”
“小大师明知故问,您们不是已经发现了毕答应的不寻常了吗?”太监还是笑着答话,越是笑容越是渗人,仿佛我一回头似的他就立刻换了个嘴脸。他会不会吃人啊?
“小大师,不是奴才多嘴,皇上也差不多明说了,皇贵妃的事情是一定要办成的,大师们呢,就好好的解决毕答应的事情就足以了。其他……”公公顿了顿,凑近我。
“无论皇上接下来做什么事情,还希望两位大师可以当没看见,否则……”
他用他的手指在脖子里划了一道。
我咽了口唾沫。
真够煎熬的,为什么大人的世界这么……
“所以说,这就是为什么我师父今天不来的原因吗?”我问他。
公公笑了笑。“渡大师眼好,梅大师聪明。小大师也要多学学啊,以后常来宫里。”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来皇宫,也是我最后一次了。
“小大师,梅大师一定还要些时间,要不奴才带您到今晚需要住的房间里如何?”
嗯?
“你怎么……知道?”
我实在是不可思议,怎么可能他会知道?
“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皇上的人。只是下次说话多看着些。”
老奸巨猾。
“不了,我还是等一下梅大师吧。”
“那奴才陪您一起。”
我站在这个比我矮一头的公公身边不敢动。公公已经老了,脸上满是皱纹,但是笑容可掬,眯着眼睛笑着。
可怕……
——
还好梅落出来的早。
梅落跟在皇上身后一起出来,两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
“那一切拜托您了,梅大师!”
“不敢当不敢当!”
“哈哈哈,梅大师真谦虚!”
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待踏出去月宁宫的门后,我问梅落:“你和皇上聊了些什么啊?”
梅落深深叹了口气:“果然人比鬼还可怕啊。”
“我仔细分析了一下,捉鬼不难。”梅落说。
“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先等到晚上,晚上更好捉。不过现在我们可以去踩一下点。”
“踩点?”
弦乐宫是凝贵妃和毕答应同住的。凝贵妃是主位,但是自从恩宠丧失,没有家世背景的她也无依无靠的,导致每天闭门不出。连贴身侍女都被拦在门外,只吩咐人将饭放在门口。
弦乐宫内部布局很简单,毕竟是贵妃也是不会糊弄的。按照梅落的话,首先一定先在毕答应住所附近贴符的,其次在打点一下凝贵妃的住处。丫鬟侍卫什么的好弄,不用担心。
“先随我去画几道符吧。”
“好。”
我还没有见过画符呢。
“技多不压身,我知道你师父肯定除了炼药医术还有别的你需要学的。”
“确实。只不过,我这么小的年龄学这么多,脑子还能要吗?”
“我想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师父就要求我学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其实东西吗,学些皮毛就行了,专心学那一种的同时别的入微,别太仔细,你比很多人都聪明。”
符都有不一样的用处。对于这种用自己孩子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小鬼的怨气一定大,用乌鸡血兑墨汁,蘸朱砂,黄纸,作符。
别的我都懂,但这刷刷刷,我知道为什么会有“鬼画符”这个短语了。画的……一言难尽。
“贴符也是讲究的,贴的还多画的时候麻烦,所以待会再毕答应房前柱子贴,在弦乐宫死角靠里贴,共贴个十几张就好了。”梅落把符收到了一个黄色袋子里。
不出所料,弦乐宫还是大门紧闭。
我想起师父给我一些药材保命用,里面好像有迷药效果的。
“叶花,生长在热带雨林里,花汁饱满且有奇香,可以使人心智不清楚,从而昏迷。便是一头猪,也能睡上一整天。”我把叶花拿出来,它被封到透明袋子里,旁边系着一个小袋子,专治叶花昏迷的。
叶花对人体无害,反而会让他们做个好梦。黄色的花瓣,里面红色的花蕊上还有一些汁水。
不知道师父是有先见之明呢还是怎么着,迷药都给我准备上了。我和梅落各吃了一颗解药。梅落比我高,但是我发育比同龄人快,和梅落的差距也不是太明显,梅落很轻松跳进去了,顺便还把我拉上去。
“啊!”里面一个洒扫的宫女看见两个不速之客,惊讶的大叫。
但是还没有说第二个字,梅落就“刷”的到她身后打了她的脖子一些,接着她就忽的倒地了。
我把叶花从袋子里拿出来,它的香味是雾状的,淡淡的,很容易可以看见。传播速度极快,以后就飘到了各个角落。我们从外墙继续向里走,看见了一个太监睡在一旁,梅落把他拉到靠近大门的地方,和刚才那宫女睡在一旁。接着院子里就这两个人。
我手里拿着叶花,继续向里走。
“西索”的声音从花丛里传来,我往后一看,看见那宫女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
“喂,你——”我叫一声。
那宫女又睡下了,就好像没有醒来过那样。
“怎么了?”
“没什么。”
杂物间和奴才住的地方没有人,只剩下凝贵妃和毕答应的房间没有用叶花熏了。我们先要去凝贵妃的屋子里。
门是紧锁的,不过这难不倒梅落。梅落虽然入宫不能佩剑,但是他从身后抽出一把白色折扇,用扇骨把那锁打掉了。
“帅气!”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小事情。”梅落笑笑。“这锁是在外面的……不是从内部反锁的……”
“可能是她自己要求的。”
“也是。”
我手拿叶花,所以就由我先进去了。一进去就扑面过来好的灰尘。
“咳咳咳咳……咳咳——咳。”我不停被呛到。“咳……怎么这么多灰……”
还有一股潮湿了的木头发霉味,作呕。
“这像一直没有人住了那样。”梅落用扇子捂住鼻子和嘴。
我用袖子捂住鼻子。外厅桌子都积灰了,好歹是嫔妃,也不该这么脏啊。
“屋子里没有人。”梅落掀起帘子从里屋出来了。“倒是床上积了不少灰。”
找了一大圈,这个屋子里没有凝贵妃。“房间反锁,但是凝贵妃却不在。”
我的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预感。
我拿着叶花走进内屋,我已经忽略了漂浮的灰尘,忍着难闻的气味,看见了一张床,拉下来帘子。“梅落!什么没有人啊,这床上不就是嘛?应该已经睡着了吧。”
隐隐约约的帘子上映着一个人躺在床上,梅落也走到我身边。
我拉开帘子。
“啊!”我吓的叫了一声。
一打开帘子就映入我眼前一具干尸,不只是干尸,皮都脆了!不知道是怎么被榨干,但是可以分辨出来是一个女人。
尸体已经变成了焦黑色,眼球我是没有看到,那里只有黑色的空洞。我看她不俗的穿着。
“这,不会是凝贵妃吧……”
“应该是,你看这里。”梅落把尸体的脖子漏出来。那里有一道深深的划口。
“从这里,榨干血。”梅落指了指拿到深深的伤口。“但是看着脸……”
“如果她是凝贵妃,她现在的表情不是惊恐也没有挣扎。尸体也不是紧绷的,像是预料到并没有反抗的样子。”
“梅落你还会验尸?”
“给你说了,我师父当年让我学了不少有的没的,不过是略知一二的程度而已。”
梅落总是那一副淡淡的笑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有人用刀在你脖子上放血,”梅落轻轻伸出手,轻轻抓住我的脖子说道。
我吓的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样。所以事有蹊跷,肯定和毕答应有关系。”
“说起来咱们来这里的时候,毕答应自始至终没有做声。”
“毕答应要不在打算盘要不在睡觉。你先去贴符。重点在毕答应屋子附近的。”梅落递给我一沓符。
“是。”
我便去贴了。
先在弦乐宫四角各贴两张,接着走到毕答应房前。里面一直有一个人嘀喃的声音。太渗人了。
我呆在门外警惕了一会,看着一直没有什么动静,才畏畏缩缩靠近。抽起一张符纸,贴在了毕答应门前的柱子上。
没有动静。
也是,一般这种事情变态之类的做事情从来不打常牌。
“回……来…………”
“爱…………你…………”
里面断断续续的女人沙哑的声音传来。我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啊………………”
声音很低沉,但是我还是可以听清楚的。
“你们……都……滚…………”
像是在对我们说的那样,我颤抖着手把后几张贴上了。
“咚,咚咚——”的声音传来。
就好像,是一个人疯狂的光着脚在地上跑。
我的妈呀,我感觉回头跑,结果没有看路刚好被撞到了。
正中到梅落的胸怀里。
梅落抓住我,扶着我的腰让我没有摔到。“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里面,里面,有人!”
“人?毕答应肯定在里面的呀。不然让你贴符干什么?”
“里面,里面!有,呀吓死我了,里面有人在狂跑!”
“跑?”梅落显得有些紧张了。“应该不会是毕答应在疯跑吧……”
“这,我也不清楚。”
我还是壮着胆子从窗户往里看,里面还是黑漆漆的。
也就是这样黑漆漆的,过了一会我隐隐约约看见了里面的布置。还有……一张人脸……
一个头发披散的女人,把眼睛瞪得老大,那眼睛没有眼神,还好她有眼珠子否则我是要哭爹喊娘了。她从里面扒着,扒的玻璃一直在“吱吱”发响。
那很大概率是毕答应。
她现在瞪大了眼镜,嘴唇鲜红,面色苍白,头发零散,她长指甲好像还沾着红色的……肉和血。我看见她的脖子被扣的血肉模糊的。
我想跑,但是腿不受控制的发软。
“吱……出去…………咦!”她突然扯着嗓子大叫,声音尖到贯穿心肺。
“她,她,她怎么不出来……”我的眼角已经忍不住留下了泪。话都说不利索了。
梅落挡在我面前,食指中指之间夹着一张黄色符,他面容冷峻,扎起的头发受风吹动漂浮。
“孽障!”他大呵一声,把符纸往窗户上一打。
但是不凑巧的是,
窗户它碎了。
古人常说,鬼不离家,怨气越重越离不了家,但若是打坏了窗户……门不要紧,门都是活人往来的地方,但是窗户,是灵物往来的地方,怨气太重的窗户穿不过,打碎了窗户不就刚好,留下来一条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