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及皓月当空,吕捕头已经带回了借宿人家的消息。
众人骑着马赶到了这一户人家前。
说是一户人家,其实也不然,只是这附近由于山脉的缘故,地形崎岖,并没有那么多适合盖房子的地方,这离着这户人家最近的房子,将近也有百米距离。
吕捕头上去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一妇女人家,还牵着一个孩子。
那妇女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一行八人将八匹马拴在不远处,接连进了屋内。
道长道:“叨扰了。”
大师道:“叨扰了。”
说到底,这一个队伍最懂礼貌的,也就是枯梦大师和一伶道长。
这出了家的就是不一样。
妇女招待八人进了屋,便忙乎着准备晚饭去了,林女侠似乎会些手艺,也赶着忙去帮做饭,大汉也去挑水砍柴,做了一些粗活累活。
到了一个有人气的地方,人们也是宽了心。
终于能放松一点了。
绷紧的神经也是慢慢缓了下来。
只是大师眉头有些舒展不开,看上去好像是有些心事。
心细的吕捕头发现了这点,便问道:“大师,发现了什么啊,值得这般?”
大师摇了摇头,道:“我看那妇人人家神色虚弱,有气无力,似乎是沾了邪气一般?”
“哦?”
吕捕头倒是惊讶了一番。
“道长,你怎么看?”
反手就是询问在场上另一个和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的职业——道士。
道长似乎也有亿点点不知所措。
什么怎么看?
用眼看呗。
实话实说,刚刚道长进屋里,光顾的去看屋内的摆设和坐局了,倒是没有注意什么神色不神色的。
但话问到了头上,也不能打了自己的招牌,是不?
倒也轻咳一声,道:“用眼看呗。”
吕捕头不知道怎么接了话头,只得哈哈一笑,道:“道长还真是幽默啊,哈哈。”
另一边的张旧年停下手中槐叶擦剑的动作,道:“大师的名号在安县这边传的倒也蛮广的,道长前些日子的好人案也是令人佩服的,今日一天相处,果真盛名之下无虚士,道长和大师绝对是有真本事之人,两位或许意见不同,但每个人的意见也是可以供参考的,再说,这妇人中邪归中邪,咱们也就睡一宿的交道,各位江湖想必走的也不少,这种交道估计多了去了,大不了临走之前给他几两银子,也算是恩情尽了了。”
左右也不管什么对与错,出来便道:“说得好!”
盛情难却,盛情难却,道长也就硬着头皮发表自己身为半吊子道士的意见。
“我看这房子的风水布局蛮正常的,朝向也挺正确,如果不是什么刻意的诅咒话,应该是没有中邪这档子事情的。”
吕捕头沉吟一番,道:“两位说得都有道理,但万事无绝对,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到了时候在说呗。”
这话题一过,队伍又恢复到了冷清的气氛里去了,也就那左右活宝在那里左晃右悠,嘴里一直小声嘟囔着什么时候开饭。
一伙人也习惯了,也没管左右,让他一个人独自去乐了。
铁寒砍了柴,挑了水回来。
道长过去搭了把手。
接下来就是妇人和林女侠的独秀时间了。
别看林女侠模样似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家闺秀,这做饭功夫却是让道长拍马也赶不上,让道长在一旁看的啧啧称奇。
“林女侠,好手艺!”
这做饭时的林女侠少了一些拿剑时的英气,多了一些邻家小妹的感觉。
也正是女子青春年华最好的感觉。
林女侠被道长这一声夸逗笑了,开口说了目前为止说过的最长的一句话:“我家是一个开饭庄的,家里就我一个独女,平日里看着家里的伙计做饭,也学会了一些。”
“那以后有机会的话定要去林女侠的家里吃上一顿了。”
“哈哈,到时候道长来了,一定欢迎。”
谈笑间,时间过去了,饭也做好了。
“开饭咯!”
八人坐好,开始了令人期待已久的开饭环节。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这赶了一天的路,大伙儿们自然是饿的不行,不谈狼吞虎咽,但那吃饭速度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大师还是没有破掉吃素的习惯。
道长呢,不管是荤是素,一并都吃,其余的话,除了左右这个人的口味有点刁钻外,其余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的食物。
左右一面夹菜夹的飞快,一面直呼这饭做的不好吃,其行为简直就是充满了比矛盾还矛盾的矛盾点。
还是林女侠那剑鞘敲了下左右的头,才制止住左右这令人下饭的行为。
特么的,这不是直接往别人嘴里种水稻吗?
饭桌上的气氛也算还行,主要是有左右这个活宝和吕捕头来调节气氛,不一会儿,饭桌上的话局就打开了,一大伙儿人聊的天阔海北的,几乎是什么东西古怪聊什么。
在这期间,那小孩子还向道长请教了一个问题。
“大侠大侠,江湖上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
道长有些哑口无言,这一众人当中,不是只有自己最不像大侠吗?
那吕捕头一把捕快快刀一横,气势不涌自出;铁寒大侠更是不必多说,虎背熊腰大汉模样,完全符合大部分故事上的大侠模样;林女侠和和张旧年把那剑一抱,你说这不是江湖中人道长都不信;至于左右嘛,活宝一个,大可以当做一个小小的玩笑;大师和袁先生暂且不记此中。
唯道长这气势,最为独特。
就一个字来形容,空。
也是最不像大侠的气势,也不知这小孩子是怎么样看走眼的,错把道长当了大侠了。
也不待道长回答,那妇人呵斥道:“荒唐,来儿,还不赶紧道歉!”
小孩子唯唯诺诺的道了歉,嘟囔了一句“明明就好像是大侠啊,为什么偏偏却不说呢?”
道长又是习惯性的举起了那葫芦已经空了的酒葫芦,仰头欲要再喝上几口。
啊,酒空了,愁也不用更愁了。
终于不用借酒消愁愁更愁了。
还是袁先生肚里的墨水多,和那小孩子讲江湖上的故事去了。
讲的是一位行走僵湖的少年侠客,一把剑,一壶酒,一顶斗笠,一路上连斩九九八十一一位大盗贼,拯救了落难民间的公主,得到了当今圣上的赏识,又有幸拜了个武功高强但不怎么出名的师傅,在江湖上有红颜知己,在江湖里有喝酒的朋友,也有见面就是生死仇的敌人,最终啊,这大侠在一场三万敌军的攻击下,一人一剑死守疆域三天三夜,一战成了百姓英雄,成了江湖名人,娶了公主,做了驸马,最后呢,也是学着师傅,归隐去了的故事。
这故事情节蛮普通的,但却是江湖中人最喜欢的。
大侠,是每一个热血少年都向往的。
一旁的左右笑出了声。
这故事,好特么真实。
一旁的道长也是黑了脸。
这故事,好特么真实。
咳咳咳,暂且不管故事怎么样,只看袁先生的口才,三言两语就是一个故事,这要是让道长来说,恐怕是说不清楚咯,左右来的话,估计会是另一番故事。
比如说这大侠,肯定是做不了那么潇洒的了,大概也只能做个带点搞笑气味的大侠。
当然,这种大侠和人们印象中的大侠还是有一点区别的,少了点潇洒,多了点风趣。
还是不是小孩心中的大侠。
饭毕了,道长连拖带拽的拉着左右去做了善后的工作。原本林女侠是打算她来做的,但被道长一口拒绝了,原因是想让这个左右干一丢丢的正事。
在道长这位旧友的强迫下,左右心甘不情愿的做了饭菜的善后工作。
你问道长干什么,那还用问吗,肯定谁是在另外一边监工啊,不然左右偷了懒,这一路真不做点正事?
虽然他陈一伶也没怎么做就是了。
“老宁最近过得怎么样?”
左右稍微愣住,惊讶道:“陈一伶你没发烧?”
道长再次黑了半边脸,道:“去你娘的。”
“老宁嘛,还是原来那个样子,脑子缺根筋。”
“说这话,不怕我跟老宁说,把你腿打折了?”
左右嬉皮笑脸,道:“您这不是大慈大悲陈道长嘛,不怕不怕。”
又是一阵沉默无声,左右先开了头:“不问问其他人的情况?”
道长摇头道:“不问不问,问了也是那样,不问也是那样。”
左右撅起小嘴,嘟囔着:“脑袋缺筋的陈一伶,说的特么老宁不是这样似的。”
道长却是没有回话,也不监工了,到外边的山间去散步去了,左右也没有怠工,手脚麻溜的善完了后,继续去找大师玩耍去了。
“秃驴秃驴,胆敢放小爷一个人刷碗,放肆!”
大师反手就是问候左右祖宗十八代。
袁先生也跟着道长去了外面散步。
大汉和吕捕头正讨论着快刀和重刀的好处与劣处。这两人,前者一把寒刀重,后者一把捕快刀轻,一把刀适合以一敌百,一把刀适合快刀乱麻,两位刀法上的高手碰到一起,自然是少不了几番交流的。
林女侠依旧发呆。
张少侠仍旧擦剑。
又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