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兮往里靠了靠：“妈妈，你怎么那么确定我就是你的女儿呢？”她垂眸道，“万一您认错了......”
顾兮的心底仍有些过意不去，这件事发生的太过戏剧化，甚至都没有时间给她去想个两全之策。
于玉蓝将她搂紧了些：“那妈妈也认了。”
于玉蓝的手臂细弱，但抱着顾兮的力道偏重。至少顾兮感受下来，她像是使出了全力。
看来失去女儿，对于玉蓝的冲击非常之大。
临睡前，于玉蓝对着顾兮讲了很多很多。
顾兮六岁前的记忆模糊，老爸当初给她说起之前的事，她也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她听着于玉蓝讲述以前的生活，听着真正的“她”的名字由来，听着于玉蓝为她描述霓裳的家，听着“自己”丢失那晚，于玉蓝徒步从西边的村问到了东边的城。
说着说着，她又将怀中的顾兮抱得更紧了些：“对不起，霓裳，妈真的尽力了，你会原谅妈妈的是吗。”
顾兮握住于玉蓝的手，轻轻摇了摇头：“妈，你也别自责了。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她一直这么爱着我。”
是否原谅，顾兮不知道。因为顾兮终究不是真正的霓裳，她无法代替这位母亲真正的女儿作出决定。
于玉蓝擦去眼泪，拿过一旁的药罐子：“你还是不愿意原谅妈妈，是吗？”
顾兮看着于玉蓝往手上倒了一大片药片，纯白色糖衣，她就这样一粒一粒干吞着。
顾兮睁圆了眼：“您生病了？”
忽然，她想到了林倪芬走之前，与于玉蓝进行的对话。
……
【于玉蓝：“改天带着皓皓过来......”】
【林倪芬：“你啊，就甭操心了，管好自己的身体最重要，如今女儿回来了，更是得注重起来。吃饭也不着急一时，哪天带着孩子过来......”】
......
管好身体！
秦阿姨让于玉蓝管好身体！
于玉蓝拿的是褐色药瓶，微弱的壁灯下，字体若隐若现。
顾兮眯着眼睛，尽力去看清药的名字。
什么什么汀？酞什么？
再要仔细看时，于玉蓝已经将药罐收进了第一格抽屉。
她说道：“不早了，睡吧。”
顾兮答应着，看着于玉蓝为她掖好被角，调整枕头的位置。
算了，明天再说吧。
顾兮闭上了眼。
半夜，顾兮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
她翻了个身，不耐地将棉被盖过头顶。
五分钟后，她掀开厚棉被，脚尖冰冷，左边躺着的于玉蓝不知去了何处。
顾兮觉得有点尿急。
四周没有灯，环境昏暗，顾兮只能用手摸索着爬下了床。她一边小心翼翼地触摸着墙边沿，一边借着窗口的月光往前挪动。但还是踢倒了什么，霎时，一阵“哗哗”的动静传出，似乎是有东西洒了。
顾兮吓了一跳，连忙蹲下，一股脑拾起地上散落的物件。
她带着物件，往光亮处走，试图挽救。
然而等到她半阖着眼，把手上的东西看清楚时，顾兮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一手的胶囊和纸盒包装。
说明书就这样垂荡在药盒开口处。
于玉蓝到底生了什么病？
抱着这样的想法，顾兮抽出说明书。
紧接着，方才还显困顿的双眼张开，顾兮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她将说明书揉成团......身后响起于玉蓝的说话声：“霓裳，你在干什么？”
顾兮的七魂六魄瞬间冲向了大脑。
她的脚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了，就这样背对着于玉蓝，直不愣登地立在窗台，给于玉蓝留下了一个茕茕孑立的背影。
顾兮：“妈，我睹月思人，一眼望穿江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