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过后的某一天,我再次收到伊琳的来信。拆开信封,里面有六张照片,还有两张信纸写着伊琳密密麻麻的话语。照片上的伊琳比之前瘦了许多,面容也变了不少。她的字比之前更好看,文笔也比之前更有内涵。
她这样写道。这是我在暑假给你写的第一封信,当中有给你的六张照片。第一张是我去中央大街时拍的,现在送给你作为一个纪念吧。也好让你在下次见到我时,可以对比我变了没有!
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语文老师让我们写一篇作文。她给我们的题目叫“路边的灯”,全班的人都要写。说实话我写的还不错,只是交给老师看了她不评价。现在写给你看,你觉得怎么样呢?我的作文是这样的。
人生好比一盏迷惘的灯,你在街边,我在你旁边。灯的相遇,是光的眷顾。你的光眷顾我,我的光眷顾你。
人际关系好比灯的颜色,虽然出自同一厂商,却因为数量众多而疏远,也因为光的不同而陌生。我的光和你一样,自然成为了朋友。我和一些灯的光不同,所以只是陌生人。
恋爱也是如此!爱的越深,光就越亮。爱的忧伤,光会异常。当灯失恋了,灯丝也就烧尽了。剩下空壳,毫无乐趣的站着。
婚礼的亮光,时常在两盏灯的亲属前亮起。朋友聚集,亮起祝贺的光芒,因为这是婚礼的气氛。
工作好比灯灭,随时都有可能被换下来。虽然你的光曾经照亮过马路,照亮过许多人,但光照不见人心。然后灯无奈的离去,寻找新的岗位。
人死好比灯碎,迟早会送进火葬场。化为灰烬后,还会成为许多灯议论的话题。无可避免,谁叫灯来过这个世界呢?
一盏迷惘的灯,停在你必经的路上。为你照亮人生的道路,直到你幸福老去。
跑题了,呵呵。
我上学期参加了业余滑冰比赛,拿了第二名。我寄给你的照片就有颁奖时照的,很漂亮吧。有一张是在我们学校照的,和我一起照相的女孩叫王馨雨。她弹钢琴很厉害,有机会介绍给你认识吧。我现在有个搭档,他叫肖悦明,是体育学院的学生。他拿过许多滑冰奖项,还报名参加下一届冬奥会。
说到这里,该提起另外一件事情。我妈妈搬家了,她现在和陈蒙一起住在北京。放暑假我可能去北京玩,你只能下学期在给我写信了。
我也可能在上海呆几天,因为我要去参加同学聚会。如果你可以回家的话,就来我家坐坐吧。一年多没见了,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会不会满口军话呢,呵呵。有空在联系!
胡微林,希望你早日回家!刘伊琳,1996年7月1日。
看伊琳的信总能了解到她的不少事情,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人生有许多事情会突然来临,有些是悲剧,有些是喜剧。八月的一天,排长给了我一张录取通知书,来自上海军医大学。
排长对我说:“你也能考上军校,真他妈见鬼了!”他沉默片刻,然后又说:“我很高兴,因为你是我的兵。”
“排长,谢谢你对我的照顾!”
“晚上请客吃饭吧!”
战友们围了上来,他们嚷着我请客,还让排长放我们一天假。我请他们喝酒,在酒桌上尽情发泄不满的心情。晚上回来,我打电话回到家里。妈妈知道以后很高兴,像我读书那么差的也能考上大学,确实让她感到意外。只是突然到来的惊喜,让我高兴了一整夜。
兰林夫的成绩是全优,他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没有说任何话语。一个人呆在浴室里,不断的冲凉。他到深夜才出来,然后他说了一句话。我记得他说:“我只想轻松的睡上一觉!”
在我佩服的许多人当中,兰林夫就是其中之一。他没有金钱和财富,有的只是生活的包袱。他总是声明:“我只是一位普通的人类,我没有伟大的贡献,也没有过人的成就。我只是简单的生活着,只希望自己的明天可以更简单。”
我也想简单生活,只是军队并不简单。因为有许多事情并非自己可以选择的,也并非自己喜欢做的。像我这样的年轻人,时常会莫名其妙的感到迷茫!
※※※※※
第八节、肖杰的担心
有天晚上,战友们都睡着了。肖杰单独找到我,让我到外面和他交谈。他说:“抱歉,这么晚叫你出来。”
我问他:“怎么啦?”
他说:“在部队里,我和你的关系最好。也很了解你的为人,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事,尽管说。”
肖杰问我:“你知道我有个姐姐吗?”我看着他,感觉他很忧伤。
“嗯,肖琪吗?”
他告诉我:“我收到妈妈给我写的信,她说姐姐出事了。她喜欢画画,长的很漂亮。前段时间有人泼硫酸在她脸上,现在治好也毁了容!”
我问他:“谁干的?”
他说:“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已经进了监狱。我要你帮个忙,在医校里多了解这方面的知识。”
“很严重吗?”
他说:“我妈说很严重,我姐现在话也不说,只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有时听见哭泣声,可是许多时间没有任何声音。妈妈会推开门看看,总是看见她在那里画画!”
“我和你姐也算是朋友,我会帮她的。”
“回家后,能替我去看看她吗?”我点了点头,答应了他的请求。
开学的时候,我和兰林夫离开了部队。
在临行前,排长对我说:“阿林,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任务。以后谁问起你在哪当的兵,不要告诉他。你要告诉他的是,你的排长是谁!”
我知道排长喜欢出名,喜欢让别人知道他的名号。我说:“排长,祝你早日提干!”
肖杰给了我两封信,还有一张他家里的电话和地址。他说:“这是给我姐姐的信,你去看她的时候帮我拿给她。我还要在部队里呆半年,你了解她的情况后写信给我!”
我说:“是的,班长!”
我向排长敬礼,向肖杰和徐腾以及每一位战友拥抱。拥抱,也许是恋恋不舍时最好的表达方式。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我愿意再次拥抱他们!
当我踏上回家的列车,我才顿时发现,原来军队是我人生的另外一个家。虽然这个家的成员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但我们的心已经紧紧的连在了一起。我想,只要这个家需要我,我一定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