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浅蓝色儒裙的小女孩站在富丽堂皇的大殿上,哭着道:“……阿涣会乖的,阿涣会乖的……阿涣不要姐姐走,阿涣不要……”
殿堂之上,身着华服的男子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吼道:“……你个不孝女,给我跪在你母亲灵枢前一天一夜,好好反思反思!”
这个四岁的女孩止住了哭声,指尖掐在掌心里,冲大殿上的人叫道:“阿涣甘愿领罚,但阿涣就是不要姐姐走!”
语尽,转身就走。
……
“阿涣!”“姐姐!阿涣在,唔唔……”
……
“姐姐!”竹笙从梦中惊醒。她是五岁时进入吟竹阁的,五岁前的记忆她一点都没有。
五岁,是她人生的转折点。
五岁,亦是她第一次接触血腥与杀戮。
虽说刚开始,她也曾梦到过自己的过去,但上一次梦到已是七岁之前的事情了。
但——
一切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也许自己所谓的“姐姐”,跟她可能不会再有一点交集了。
忽然,门“吱呀”一声的响了,进来的是慕影兰与她的贴身丫鬟——轻儿。
“你醒了!”慕影兰见竹笙坐起来,立刻走了过去。
“嗯。”竹笙简单应了一句。
“你姓甚名甚啊?”轻儿问道。也许是因为她救了慕影兰,所以轻儿对她比其他人要客气。
“奴婢姓锦,单名一个秋字。”竹笙不紧不慢道。
“锦秋,倒是个好名字。”慕影兰笑笑:“今日你既救了我,我定会报答,不知锦秋你有何想要的?”
“锦秋别无它求,只求能跟在公主身后。”竹笙下床跪下道。
以前她为了任务膝盖不是没屈过,只是眼下,她所跪的人,让她心里一阵烦躁。
“既然如此,那你以后就做我的贴身丫鬟吧。”慕影兰说着,话里还带着浅浅笑意。
“多谢公主。”
慕影兰之后也就离开了,没再多打扰她。
子时——
“喂,竹洋,无不无聊。”竹笙看着藏在树后面准备吓自己一跳的竹洋,十分无语。
“行,我无聊,那你找我什么事呀?”竹洋贫嘴道。
“帮我查一下慕影兰。”
“为何?”
“这你没资格问。”
“喂,好歹是我去查啊!我咋还没资格知道为啥查她呢?”
竹笙交待完就走了,根本没听见竹洋说了什么,当然,她也懒得听。
两日后——
南江大街——
“竹笙,你不应该跟着慕影兰吗?怎么单独走呢?”竹晚望着熙熙攘攘的大街问道。
“哦,姐姐,我啊,就跟她们说我有伤,怕拖了时间,就让她们先走了,我等几日再赶过去。”竹笙此刻没有易容,依旧是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但透着浓重的杀气。
“原来是这样。”竹晚笑道。
“姐姐,易容好麻烦,我下次直接用障眼法吧。”
“啊?哦,行。”竹晚哭笑道。
呵呵!麻烦?竹笙可是吟竹阁里易容最快的人,就连教她易容的师父都自愧不如。别人易容单制一张假皮至少就需二三日,她倒好,半个时辰就完事了。
不过,这也正常,易容之术何谈容易,此术虽难,但却不易被她人看出破绽。而障眼法,只是于特定之人不能看出真容,所以很容易暴露。
“姐姐,你为何也随阁主来江国呢?”
“我啊?我也有特殊的任务。”
“哦。”
两人在大街上走了许久,仔细想想,似乎已经许久没体会过烟火之气了。
“小心!”竹晚似是感觉到了什么,转身,凭空变出了一把油纸伞,伞面转了转,飞过来的那把剑已被弹出数十米远,此时她才把伞收起。
此时的竹笙才转过身,冷笑一声,道:“最近想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哎。”
语尽,她向前走了几步,纵身跃起,左前方刚好有一男子骑着马,身后背着箭筒。
竹笙手中刚好没有顺手的武器,就从那箭筒中抽出一支紫光萦绕的箭,向屋顶上刺去。
此时众人才发现,屋顶上还藏匿着一个黑衣人。
那一箭,正好命中心脉,人死了,大街上一片混乱,该回家人都回了。
街上顿时一阵凄清,此时只余竹晚及那个骑在马上的男人和他身后的侍卫。
“这位小公子,今日多谢你的箭了。”竹笙说着还把箭抛向了他。
不料,这个男子却准确无误的接住了那支箭,缓缓转过身来。
一张俊美绝伦的脸映入眼帘,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俊美异常。
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一头乌黑茂密的头发被金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
但对于竹笙这种靠直觉的人,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长的好看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尤其是男的。
“喂,竹笙,刚来没必要搞这么阵仗吧。”竹洋姗姗来迟,此刻就看到街上空无一人。
“闭嘴。”
“公子,姓竹……”那男子的侍卫握紧了剑柄。
男子伸了伸手,侍卫也就不那么紧张了。
接着,他又道:“吟竹阁的人如今行事都如此张扬吗?”
竹笙浅笑一声,答道:“喂,这可不是外人该管的吧。南江国的人都这么不懂江湖规矩的吗?”
竹洋心里竟然有了些安慰:终于不怼我了。
侍卫心中莫名一阵得意:他家公子竟然被怼了,想当初在训练营,他被怼得别提有多悲惨了。
竹笙又道:“不过,公子这支箭倒是不错,一招见血。”
“当然了,那可是许大师锻造的。”侍卫在一旁念叨。
“南江的许大师?莫不是许寸那老头?”竹笙问道。
“你怎可如此称许大师!”侍卫叫道。
“哦,还真是他。巧了,我的兵器也算是他锻造的吧。”
“哦?”男子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那姑娘可否展示于我看看?”
“啊?下次吧。”竹笙应道。
“竹笙,快走吧。”竹晚提醒道。说完撑起那把油纸伞,跃上屋顶。
“哎,等等。还不知这位公子姓名呢?”
“……小生陆逾。”
“哦,记住了。”
说完,竹晚将伞一挥,两人就消失了。
“喂,你们等等我!”竹洋如今就像个被抛弃的小孩,连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