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微晃，月凉如水。
盛喻敛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薄唇轻呡，好看的眸子一瞬不瞬紧盯着她，像是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点反应。
宋初年仍是疏离的模样，仿若夜色徜徉，远方微小的灯火无处抵达、穿透，她反问：“你觉得呢？”
盛喻低低一笑：“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宋初年推开他，理了理衣袖。
“那样？怎样？”
“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清楚，殿下聪慧，能明白我的意思。”
盛喻沉默。
宋初年在心内叹了口气，她本就通透无比，怎会真的看不出盛喻近日的种种异常。然而，她无意去招惹大梁举足轻重的皇子，对方既然问出来，便也正好断了他的念头。
她道：“其实你不必挂怀，就当……我还你的。”还十年前欠你的那件事。
盛喻终于抬起头，扯扯嘴角：“还我？”
他正欲说什么，天边陡然炸开一簇烟火，盛放之后，簌簌而落。未待那头归于黑暗，接二连三又升上火树银花，一时间亮如白昼，街坊仿佛听到号令，纷纷在门前点了爆竹。
连宋初年这一方寂静天地，也染上了浓重的烟火气。
宋初年望着盛大的烟火，猛然间，耳边附上一片温热。盛喻撇着嘴，双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好看是好看，就是吵了点。”
见她回过神，他又松开了手，退到一个合适的距离。盛喻面对她，用口型道：“新年喜乐。”
宋初年眼神微动。
不知站了多久，烟花爆竹声终于渐渐平息。宋初年回了屋，嘭地关上门。
盛喻心口仍堵着一口气，他想，还是太冲动了，该等两人关系再近些的。
可他也没想到宋初年这么不留情面，拒绝的话都说得让人毫无念想——倒也符合她的一贯作风。
突然，紧闭的门又重新打开，宋初年手中握着一把折扇，向他走来。
盛喻的眼睛一亮。
“给我的？”
“赔你的。”
她指的是那天被无情折断的扇子。
宋初年从前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做大冬天送扇子的蠢事。
不过，收礼的人显然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那把折扇也是象牙所制，只不过通体漆黑，扇面则是素白无痕。
宋初年绷着脸道：“祝殿下风采更胜往昔，坐稳大梁第一美人之名。”
虽说这祝福怎么听怎么怪，但盛喻自动理解为这是对他容貌的赞许与认同。
盛喻摩挲着扇骨，唇角轻勾。宋初年以为他又要说出什么不着调的话，忙抢在前头道：“不早了，我睡了。”
“怎么，想躲我？”盛喻轻飘飘拆穿。
他上前凑近她，“宋大人，有必要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宋初年冷着脸，一字一顿：“我，困，了。”
盛喻哈哈一笑，让出了房门。
可怜的门再次被大力关上，可见那人也不像表面上那么淡定。
所以说，她其实也是有几分在乎的吧？
“呵，还我？想一干二净？我便偏要和你纠缠不清，一辈子甩不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