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流而下易以至,背风而驰易以远——《淮南子·主术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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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来客栈客房内。
葬七双眼无神地坐在一旁看着来回踱步的窦伊穆。
窦伊穆手背在身后,脸上写满了怀疑二字。他问道:“葬七兄,你可发觉出什么问题吗?”
葬七双眼闭阖含糊道:“问题?问题不少!例如,我现在想去休息休息,再不休息我的身体会出问题。”
窦伊穆看着葬七的样子哭笑不得道:“葬七兄,许是劳累了。昨日舟车劳顿,,昨夜窦某又强行叫你出来,窦某现在这里赔个不是。”他拱手作揖。
葬七说道:“窦大人,不碍事。只是关于这鬼哭之事,我看不如等咱们养足精神,今夜再去探查。”
窦伊穆点头同意。他们二人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休息了。
他送葬七出了门,自己躺在床上双手枕头,兀自想着妙仙居里发生的所有事情。
蹊跷,蹊跷的很。
他断案数年,看过的关于案件的卷宗不下数万。凭着感觉和经验告诉他这妙仙居里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妙仙居的鬼哭,还有断肢重生后的女子……!”思考着窦伊穆便进入了梦乡!
山中无甲子,梦中已千年!二人这一睡便到了中午饭后。
葬七率先醒了过来,他起床出来后敲敲窦伊穆的房门见无人应答,转身下了楼。
客栈的店小二正在收拾餐桌,客栈的掌柜伏在案上打着瞌睡怀里紧紧地抱着一卷账本和一个铜制的钱罐子。
机灵的店小二见葬七下来赶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道:“这位爷睡得可好?我见饭点儿到了想去叫二位爷,没想到二位爷在熟睡,便没好意思打搅。”
葬七摆摆手道:“多谢伙计牵挂了,不知店里还有什么吃食?”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昨夜至此刻无半分水米果腹,只好下来找些吃食。
可不成想店小二道:“这位爷,您来的正是不巧,我们店的厨子刚封了灶,店里也没什么吃食。要不是小的我不会做饭,要不然准保您饿不着。”
葬七哈哈一笑:“伙计啊伙计,这个客栈想必是这方圆百里客源最多的,毕竟有你这一张嘴的功劳啊!”
店小二喜不自禁谦虚道:“这位爷哪里的话,不过话说回来了。小的我没来以前这客栈确实不如人意,连匾额都给换了。”
正在他们二人闲谈之时,窦伊穆也从楼上下来。
窦伊穆一眼便看见葬七和店小二在说些什么,问道:“杜兄,你们在聊什么呢?”
葬七回头一看说道:“窦兄你醒了啊?没聊什么,我和小伙计闲聊而已。”
葬七和窦伊穆互相约定,只要在生人面前一律使用自称,不再称呼“葬七”和“窦大人”。
店小二说道:“二位爷,若是不嫌弃,不如去街上随便吃些垫垫肚子也好。”
葬七说道:“正有此意。”
葬七向窦伊穆简略地解释了一番,二人便想跟着上了街。
汤古县人口众多,管辖着附近的十几个的村庄。此刻城内车水马龙,一派热闹景象。更有走江湖耍猴卖艺的,舞刀弄枪练摊的,纷纷扯开嗓子卖力吆喝,聚拢人场。
葬七看着周围人潮涌动的人群,压低声音说道:“窦兄,这里人多眼杂,小心着了跑灯花儿的道。”
窦伊穆不明所以问道:“杜兄,何为跑灯花儿?”
葬七解释道:“跑灯花儿就是贼偷。”
窦伊穆恍然道:“哦!窦某记在心里就是了。”
二人正说着,忽见一个身体纤弱的小叫花子拿着一个破碗从人群中冲出来抱住了窦伊穆的大腿不停地摇晃着。
小叫花子看其面容尚显稚嫩年纪不过八九岁,脸上黑一块白一块许,蓬乱地头发盖住了眉毛,身子骨纤弱,酷似一具皮包骷髅。只一眼窦伊穆不敢再迈步生怕一用劲,把小叫花子给踢散架了。
窦伊穆轻声问道:“孩子,你的爹娘呢?家又在哪里?”
小叫花子张着口只能发出啊嗯呀声,原来是个哑巴。他伸手将手中的破碗往高举。
窦伊心生不忍想要掏钱施舍给这可怜的小叫花子,但注目一看心里顿时一惊。他原以为这小叫花子是个天生的哑巴,至到看见了小叫花子的嘴才发现他的舌头像是被人齐根儿切断。
窦伊穆俯身将手中的十几文钱放进小叫花子的破碗里问道:“孩子,你知道不知道的你的爹娘在哪?”
小叫花子看着碗里的钱不少,跪下给窦伊穆磕着头。
窦伊穆又看见了小叫花子脖颈处遍布的条状伤痕,像是用皮鞭木棒一类的武器抽打出来的。
小叫花子站起身想要走,却被窦伊穆拦住。
“你身后的伤是怎么来的?可是被人毒打的?”窦伊穆指指小叫花子背后的伤口。
小叫花子眼中泪花儿闪闪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张嘴啊啊的说着。
“不怕不怕,我在这儿呢。没人敢打你。”窦伊穆说道。
小叫花子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说。
“喂,你们是外乡人吧?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知道吗?”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浓密的脸嘴巴都找不到的汉子抱膀横在了葬七和窦伊穆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得看着他们俩。
小叫花子一见满脸横肉的汉子身体吓得一颤,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窦伊穆问道:“你是何人?”
汉子问道:“我是这孩子的爹。你是那里的鸟人?管什么闲事?”
窦伊穆气到:“你这恶夫,竟让自己的孩子沿街乞讨,还有半分人性吗?”
汉子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骂道:“管天管地管到老子头上来了!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汉子踹了小叫花子一脚骂道:“你个贱货,要你有什么用?”说着拽起小叫花子的衣领提起来便走。
小叫化子也不撒泼打闹任由汉子提着自己,像只待宰的羔羊,只是向窦伊穆点了点头。
——最后的致谢!
窦伊穆上前向拦下汉子,反而却被葬七拦下。
窦伊穆气到:“你拦我作甚,莫非你的心里装的全是石头?那孩子的惨状你看不见还是习以为常?”
葬七若有所思的看着没入人群的汉子。刚才这男子出现的时候,他便觉得这汉子看起来很是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当这汉子提起小叫花子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为何会觉得这汉子眼熟。昨天夜里妙仙居云松子表演起死回生之术时,他看见有几个大汉抬着一个黑色大包裹急冲冲的进了侧房。
那几个大汉中便有这汉子。
葬七说道:“我看见了。若是没错,我想今晚再探妙仙居的时候便是知晓一切的时候。所以,我拦下你是莫要打草惊蛇。”
窦伊穆狐疑的看着葬七。难道他知道了什么内幕?
经此一事他们二人无心吃饭,草草垫了垫肚子回了客栈。
入夜!
一更鼓敲过!街上无人!
葬七和窦伊穆乔装打扮混入了夜色中。
葬七背后的赤色裹刀布尤为乍眼,窦伊穆也带上自己的银槊。
此夜注定很多人无法睡眠。
他们不多时便来到妙仙居的墙外,三番四纵跃上了墙头,潜入院子内。
此刻,妙仙居的云松子早已结束了自己的道法展示,看客全部散去。
妙仙居的正屋灯火熄灭,其余两间屋子的灯火亮堂堂的。
窦伊穆暗道一声古怪。正屋亮灯时,其余两间屋子不亮。正屋不亮灯,反倒其余两间屋子灯火通明。
葬七和窦伊穆蹲在一间屋子的墙角,伸头通过窗框看向里面的都有什么。
这一看便吓了一跳!这一看便让他们按捺不住内心的滔天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