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卿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攀上雁南王府的围墙,不过喘口气的空当,墙上积雪倾落,不偏不倚的砸在墙边蹲守的恶犬头上。
恶犬扬起头,燕卿低下头。
恶犬呲着牙,虎视眈眈,燕卿如玉般的指节放在唇上,示意恶犬噤声。
恶犬悲愤的伸出爪子扒落脑袋顶上的雪块,丝毫不买账的狺狺狂吠起来。
守夜的门丁闻声,提着灯笼匆匆步来,借着昏暗的烛火四下里照了照。
燕卿见有人来,知道迟早会被发现。于是解下氅裘,仓促的塞到了裙摆里。
围墙上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门丁抬头,与燕卿四目相对。
片刻之后,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在雁南王府后院回荡。
刀剑与燕尾牌撞击的声音四起,须臾之间,雁南王府的巡逻侍卫聚集在后院一隅,将燕卿与门丁团团围住。
侍卫长渔火一双鹰隼般的眸子在燕卿身上打量半晌,才把视线转移到了瘫软在地浑身战栗面色如土的门丁身上。
“何人?何事?”
门丁定了定神,一把抱住了渔火的大腿,指着燕卿声音打颤,“鬼,闹鬼了!”
渔火十分不耐把门丁踹开,“莫要胡诌。”
“前半夜时,仆从阿木把落水而死的婢女卿卿送到乱葬岗埋了,走的就是后院。小人亲眼所见,敢以命作保,绝无半句虚言。如若大人还是不信小人的话,大可以把阿木喊来对峙。”门丁伏在渔火的脚边,信誓旦旦。
渔火不信鬼神之说,故而凝望着攀在墙头不上不下的燕卿,欲言又止。
落水鬼燕卿尴尬的笑笑,“可容奴婢辩白几句?”
渔火拔出长刀,刀锋直指燕卿,“乱道一句,便挨一刀。”
燕卿抓牢围墙,思忖片刻,言简意赅,“奴婢绝非诈尸闹鬼。”
渔火点点头,她的确识时务,没有趁机妖言惑众。
“奴婢是起死回生。”
“什么?”渔火深望着她,手中长刀微动,刀刃上寒光凛冽。
“大人且慢!”燕卿正色道,“许是老天爷感念雁南王济黎民苍生免受战乱,救他们于水深火热的恩德,所以给了奴婢重生的机会。”
围墙外,扶玉勒马,瞧着爬上围墙撅着屁股溜须拍马的燕卿,不禁失笑。
“小嘴真甜。”
江枫追上来,驻马在扶玉身后,不禁咋舌,“甜什么呀殿下,您瞧这小丫鬟马屁拍的多生硬。您一身杀孽,哪有什么恩德。再说,纵然是千岁爷您的恩德,老天爷为何偏把重生的机会给她?”
扶玉一琢磨,清婉的嗓音让他越听越燥。索性解了靴上的匕首,对着还在喋喋不休的燕卿比量一下。
江枫倒吸一口凉气,“殿下,纵然她肤浅的马屁入不了您的尊耳,大不了拔了舌头,罪不至死罪不至死。”
“孤想先拔了你的舌头。”
说话间,扶玉一转手腕,玉雕花把包金鞘瞬间夅在燕卿的腰间,匕首鞘大有撕裂长空之势,挟裹的风声十分刺耳。
溢美之词还未停下,燕卿只觉得腰间一痛,眼前一黑,浑身的力道一卸,整个人朝着王府围墙内栽落,摔的她七荤八素。
渔火眼尖,一眼定在与雪地格格不入的玉雕花把包金鞘上。
“恭迎千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