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的确是摸准了日子从城西军营快马加鞭疾驰回雁南王府的。
可谁能料到途径西风山时,好巧不巧的撞见了长乐公主的人马。
嬷嬷丫鬟们一听他是雁南王的心腹,当即撒泼打滚,要他把被山大王掳走的长乐公主救回来。
都怪千岁爷平时过于宠着长乐公主,捎带着她的婢子们也全然不把他放在眼里。
可一想到长乐公主是千岁爷的心尖尖上的人,江枫还是牟足了一股子杀气,直捣黄龙,把惊惧万分哭哭啼啼的长乐公主护送回宫,因而耽搁了半日。
他喜笑颜开的抄近路上山,心里盘算着邀赏时拿多少夜明珠恰到好处,既不贪得无厌,又能盆满钵满。
是个学问,让江枫琢磨了一路。
他轻车熟路的穿过灌木丛站在了千岁爷的毒圈外,手中的火折子随风摇曳,忽明忽暗。
上下打量着千岁爷是否安好,不打量还好,一打量江枫当即腿软,无声的跪在了地上。
不太舒服。
江枫挪了挪,挪出个及其有诚意又相对舒服的跪姿。有厚厚的枯叶垫着,还不硌膝盖。
片刻后。
扶玉凤眸微睁,入目是林间的穹顶,星昏月暗,身体所触寸草不生,熟悉的景致。除了跪在一边举着火折子低眉顺目的江枫,一切如旧。
扶玉口中苦涩的很,他轻咳一声,滚烫腥甜的液体自喉咙间溢出。
冗长的静默。
望着地上一滩刺眼的红,江枫如梦初醒般膝行至扶玉近旁,把千岁爷扶了起来,“千岁爷,您无碍吧?”
扶玉余光一瞥血迹,“你说呢?”
江枫跪的直挺挺的,“属下绝非有意耽搁,事关长乐公主,属下不好坐视不管。”
扶玉起身,乌发被玉簪随意一绾,余下的垂落在腰间,一派慵懒。
长眉如剑,眸若点星,面如冠玉,嘴角漾着三分轻慢的笑。
“所以你就不顾孤的生死?”
“属下不敢。”
“不敢?”扶玉勾了勾手指,江枫乖巧的附耳过来,“在意长乐是么,孤把你送到宫里阉了,你有机会服侍她。”
江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心里不忿,“不是殿下心悦长乐公主吗?”
“孤心悦她什么?心悦她一身素缟哭丧个脸宛如给孤送终的?”
江枫将信将疑的窥探着千岁爷,他居然爱而不得落井下石,“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劲风卷地,湮没了江枫的小声嘟哝,也让扶玉下意识的把手覆在了隐隐作痛的胸口上。
他的指尖有些麻痹不假,可肌肤和衣料触感上的差别,他还是可以区分的。
扶玉眸色当即一沉,江枫惶恐不安的把头压在胸口,生生挤出了三层下巴。
“孤的美色让深闺少女难以自持?她的尸首呢,厚葬吧。”
江枫扬了扬眉梢,千岁爷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轻咳一声微微抬眼,“殿下,万幸。您只是被劫了财,没被劫色。”
扶玉敛了笑,“你的意思,孤还不如个氅裘吸引那小贼?”
江枫怎么说也不是,干脆三缄其口,不再插言。
“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孤挖出来。”
“是,属下领命。属下定会问问那小贼,为何只劫财不劫色,害的千岁爷空欢喜一场。”
扶玉接过披风的动作僵了僵。
系上领口时,指尖不经意触及到了胸口上的红痕。
扶玉脚步一顿,忽而轻笑一声,“那小贼轻薄孤的事,切忌散布出去。”
切记散布出去?
江枫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追随千岁爷七年,竟浑然不知千岁爷好这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