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扬亲自去公安那边看了看叶尘烟,叶尘烟的口供确实是看不出问题,他也相信她是清白的,话不多说,安慰了叶尘烟几句就回去了。
后面何唯来了,以律师身份来的。分析案情,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如果法院定罪,这个定包庇罪很容易,最轻的知情不报也可以让你没办法置身事外。现在的证据对你不是绝对的,但法院和检方有点问题,我猜他们会重新取证,对证据看好了再签字,不是你干的别签。”
“何唯,你觉得我会没事吗?”
“会的。”何唯轻轻笑着点头,“你老公和你外公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叶尘烟整个人精神很不好,被拷问了还有什么好精神。
“对了,公安这边动私刑了,这个不符合规定吧。”
何唯紧张问:“你受伤了吗?”
“没有。”叶尘烟说,“他们就是不让我睡觉,整个人不舒服。”
何唯担心,但又没有办法,出去后把话转给张燕缨听了。
两个人在公安那儿还是说了不少话。
当天晚上,叶尘烟肚子疼,疼得不行,公安那边死活不来人送她去医院。
情急之下,她只得说:“我怀孕了。”
警方不得已通知了南诩。
南诩是第一个赶到警局的,何唯是从小六那里知道消息匆忙赶去的,张燕缨大概是20分钟后才到的。
何唯和小六在南诩到后没有三分钟就到了。
南诩到后,先是跟警局了解了情况。后去看叶尘烟时,恰好何唯和小六都到了。
叶尘烟蹲在地上楚楚可怜,向来强势,如今也不得不为了出去让南诩有恻隐之心。何唯问:“为什么不送医院?她不是怀孕了吗?”
大家都不知道南诩怎么想的,他冷眼说:“我跟她没同房过。”
叶尘烟从回来那天他的态度来看以为他起码会好好照顾自己,容不得外人欺负。如今,他却这样打她的脸,羞辱她。别人要么觉得她放荡,要么觉得她撒谎。
何唯没想到两个人还没有同房过,早知道就不出馊主意了。
叶尘烟眼睛红着,带着血丝,她眼睛又涩又痛,仰头看着他。一瞬间觉得他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她是有些小聪明,可是从来没有害过他,也从来没有打过他的主意。
地上几滴眼泪,诉说折磨和委屈。
她没说话,肚子是真疼,忍住了,低头不让他们看到表情。
何唯跟警察说,张司马上就到了,最好快点送人去医院,如果不是怀孕,问题可能就不小了。
警察还是怕的,南诩听此话出去了,警察便送叶尘烟去了医院。
张燕缨中途接到何唯的电话,直接掉头去了公安的医院。
“阿姨,她刚吊好了药,睡着了。”何唯在门口对赶来的张燕缨说。
张燕缨本来想进去的,何唯拦住了,说:“阿姨,她这几天精神不好,先让她睡吧,我把她的事都跟您说说。”
张燕缨从门上的小窗上望去:“好吧。”
讲完具体情况后,张燕缨又急又怒。何唯没讲南诩那段,她想这种事还是叶尘烟自己亲自处理比较好。
叶尘烟是急性胃炎,吊了水舒服多了,但病症还在。张燕缨听了何唯的分析意识到,必须尽早结束。
南诩老婆被抓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明目张胆出入酒肉场所。张燕缨的话他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张燕缨是觉得南诩很好的,完全不会乱想他。
第二次开庭如期进行。旁听席上人同样不少,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叶尘烟没看旁听席,静静听检方和辩方争论。第二次开庭后,因证据不足,法院当庭判决,无罪释放。
叶尘烟松了一口气。
她没回碧云城,先是跟着张燕缨回了翡翠城。当天她什么话都不肯说,张燕缨看着难受,又不忍心说她,就这样让她静两天吧。
吃了晚饭,她洗了澡爬上床睡觉。张燕缨进去看了她一下,关了门出来,心里堵着。
才晚上八点钟,张燕缨家里的门铃响了。她从猫眼看了眼,是叶风亭。她是不想看门的,但觉得她可能有什么事要说,自己还是应该理智点。
开了门,让她进来。
叶风亭进来打招呼:“阿姨好。”
张燕缨还是耐着性子说话:“你是找阿烟的吗?”
“是,阿姨。”
“她睡着了。你过几天再找她吧,她这两天心情和精神不太好。”
叶风亭把手里的东西给张燕缨:“既然尘烟睡着了,我就改天吧。这点东西是我买的,叶不知道她喜不喜欢。”
张燕缨看着手里的东西觉得烫手,还是有礼貌地说:“不用这么破费,阿烟都是大人了,不用这个了。”说着把东西塞回去了。
叶风亭料到了,把东西放在地上,说:“阿姨,这是我送尘烟的,跟其他人无关。”然后利落地出门走了。
张燕缨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心里也五味陈杂。若是这个故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她肯定会劝人,上一辈的事与孩子无关。可到了自己身上,才觉得不那么容易。千万个不愿意去接触接受,但看她这样子又动心,并且起了私心。
叶尘烟是独生子女,有一个姐姐也是不错的。可是,张燕缨不愿意,她的婚姻悲惨跟叶风亭有直接关系。
叶尘烟出来,到客厅倒了杯水,又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她不到六点就醒了。
张燕缨还在睡,她轻手轻脚到卫生间洗漱好,本来打算出门买好早餐送上来开车回家的,却在门口处看见了一套乐高玩具。她看了看周围,提进来,然后出门去买早餐。
回来后,张燕缨刚起床。叶尘烟问:“门口那乐高谁的?怎么放我们家门口?”
张燕缨不好气地说:“昨天晚上叶风亭来,她送的。”
“叶风亭?”她走出门,把东西提走了,开车回碧云城,换了套衣服,早早去上班。回去的时候,她也是轻手轻脚,不知道南诩在不在家,但也不会吵醒他。
电视台那边对叶尘烟没什么闲话,同事们都特备关心她的心情和心理。叶尘烟都是笑着回“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之类的话。
下午下班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楼下。
“陈灭!”叶尘烟激动,还没走近就大喊。
陈灭在这里被这么叫有点害羞,还是伸出手去跟叶尘烟抱在一起。
“烟烟,你瘦了。”陈灭带着哭腔说的。
叶尘烟看她哭笑不得,用手摸了摸她的脸庞:“怎么这是,我减肥嘛,所以瘦了。”
陈灭是去看了第二次开庭的,叶尘烟从医院起来,整个人憔悴病态,她当时就想冲上去问她是不是很难受。她知道难受啊,可她想听叶尘烟跟她说,她想,跟她说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陈灭是坐出租车过来的,现在就坐叶尘烟的车。
“你回来了好几天了,我得好好欢迎你。”
“要不,咱们办个party吧。”
陈灭觉得她过于亢奋了,温柔地说:“不要,太张扬了。”
“嗯。那我好好想想。”
陈灭笑了笑:“不用了,就今晚吧,我跟何唯已经准备好了。”
“这么快。”语气中带了点小期待。
到约定的地方,一个很普通的火锅店里。
何唯还在做取证工作,打电话告诉他们自己晚点到。大概40分钟后,何唯到了。
几个人都说着自己这些年的故事,不过何唯和叶尘烟都更关心陈灭去日本这些年的生活。
陈灭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她讲了自己在日本跟陈一涵生活得多好,却不得不慢慢讲出了不开心。
她这次跟陈一涵回来就是离婚的。
叶尘烟听了,唏嘘,感慨。
“没事了,你还有我们。”叶尘烟平时尖牙利嘴的,现在却不会安慰人了。
陈灭是在6岁那年被福利院领养的,她在不懂事的年龄里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叶尘烟认识她是在她九岁那年。
那年,叶尘烟跟着张燕缨到福利院,陈灭看她走过来,跟一群小孩玩,讲故事。叶尘烟在她眼里就是无所不能。她听着煽情的故事就哭了,叶尘烟还是个孩子,一下就整懵了。
叶尘烟心里想:还没干什么呢,怎么就哭了呢?难道是故事讲得太好,那就再讲一个,讲一个更煽情的。
讲着讲着,陈灭哭得更大声了。
叶尘烟那时候不知所措,问:“你怎么哭了?”
陈灭擦了眼泪,低声说:“我想我妈妈了。”
后来,叶尘烟才知道,陈灭不是天生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