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西边,苍城以东,以仓狼山脉为界,往西则是天丘国地界,往东则是天星国界,而仓城则坐落在两国之间,背靠苍狼山脉,直面漠西的滚滚黄沙。
苍城原来不叫苍城,叫做仓城,传说千年前,漠西沙漠曾是一片绿洲,有仙人曾在此建一城,名曰天阙,且招收附近城镇乡民为弟子仆役,更有资质绝佳者可飞天遁地,飘摇于天地之间,窥长生不老之境。
然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天地降下浩劫,以滚滚雷霆之势,漂泊大雨之威,生生将一座满目繁华,夜不闭户的新城一夜之间毁灭,只留下些许坍塌的亭台楼阁以及填埋的湖泊曾诉说这曾经的辉煌和那一夜间的灭世浩劫。
后来,在浩劫之后,附近的乡民在废墟之上重新建了一个小镇,在最宏大的大殿之前,建了一个祠堂,以纪念那些曾经的亲友和那些带给他们富足生活的仙人们。并改名苍城,告诫村里的后人们要记得苍天之威,莫做那些惹天怒之事。
然而,岁月流逝,时光荏苒,在千年的岁月里,那些本该铭记的却早已忘记,在每日为生计而奔波,在以商贾为尊的小城里,那些飞天遁地也只会成为传说,在时光的流逝里成为那些老人们茶余饭后消遣的一种谈资。
当然,这也就不难理解在陈大户给了那些为官的些许小钱,砸了几家不听话的人的家之后,村里那些千年前最大的宫殿,后来被供奉着那些浩劫之中死去的人们的那个祠堂,最终变为了一个处处显示奢华的府邸。
而在不停的推倒与扩建之中,那些原本的城墙与涂满古怪字符的壁画便慢慢变少,最后直接消逝不见,只留下一块斑驳的石头因为太重而不能搬动被留在陈大户花园的院子里,成为那段历史唯一的见证。
老捻一直是城里起的最早的人,不是他愿意早起,而是因为他是这个城里最早开城门的人。
老捻儿子原来是看城门的士兵,后来在一次意外之后死亡,于是在田城主护卫的劝说下,老捻和老袁被城主赐了差事,就是一个负责打更,一个则负责开门。
苍城本是一个小城,也没有什么商贾往来,但是在老年丧子之后,老捻便更是夜不能寐,所以起的越来越早。
他慢慢向着城门走去,想着一会和老袁一起喝点,毕竟昨天才发了饷钱。他也是一人,老袁也是一人,现在都是孤家寡人也没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唯一的爱好就是兄弟俩无事时灌点“迷魂汤”。
说起老袁,也是一个悲苦的命,本来是有着美满家庭的,膝下有一儿一女,儿子没有什么出息,私塾混完就再没有考取功名,却喜爱舞强弄棒,虽没有大的出息,却在市斤之间混的一身武艺,在那些狐朋狗友间混的一个仗义疏财的名声,最后在方护卫的推荐下混了个守城兵的位置,官不大也没有什么出息,但是总是收了些心,混了些银两。眼看着就要讨个媳妇的时候,先是女儿在城门口和哥哥玩的时候,被人带走,接着就是儿子莫名死亡,于是一夜之间,老袁家破人亡,瞬间满头白发,一夜苍老。
老捻每次看到老袁拜祭他老婆的时候都暗自落泪,每次老袁都给他讲年轻的时候如何赢得美人心,如何娶到她的故事,每次末了都会说,唉,也不知道我家丫头长大了没。
每次听到这儿的时候,两人都唉声叹气的唏嘘一番,说句实话,老捻觉得他还是幸运的,最起码还有个期盼,哪怕是渺无希望。但好歹是个念想不是。
老捻走的很慢,这条街老捻走了将近40年,先是母亲和自己,再就是自己,后来是自己和孩子,再后来就是自己,老捻在这里住了一辈子,从懵懂无知到白发苍苍,从意气风发到垂垂老矣,他见证了这个小城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建筑的辉煌和苍老,也同样见证了陈大户那辉煌府邸的重建与老旧祠堂的湮灭。
这是作孽啊!老捻看着越来越近的陈大户的门楼,低声叹道。
忽然,老捻感到一丝不对,平常他每次路过这里,陈大户家的狗都会叫两声,为什么今天没有?
老捻疑惑的看了看大门,门虚掩着,隐隐有黑色的液体顺着台阶留下来,那是什么?
老捻慢慢往前走,借着依稀的月光看了下,很浓稠,是血!老捻大叫起来,他快速地往前走了2步,推开了面前的门。
啊!
老捻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大叫起来。
只见院里满地尸体,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其中陈大户和他的小妾家丁都死在了客厅里,而在客厅的一个隐蔽角落里,还躺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
老捻看了一眼眼前的情景,就要大喊,死人了,但是还没等他喊出声来,就听那女子“啊”的喊了一声。
“救我!”
与此同时,老捻听到门外似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就见老袁快步跑了进来。
“啊!”
看到屋里的场景,老袁本能的就要大喊,结果那女子又喊了一声,“救我!“,老捻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旁边呆住的老袁,一步步小心的朝着那女子走去。
那女子见老捻走过来,马上说道,“大叔,快,快,扶我起来!”
老捻思虑了一下,最终还是走过去了扶起了那个女子。
在老捻的帮助下,女子似乎恢复了些力气,慢慢从衣服里掏出了一个瓷瓶,倒出了一把药丸,直接吞了下去,过了一会,她似乎有些好转,便对老捻说道:“大叔,求求你救救我,一会还有人要杀我,你快带我离开这儿,求求你了,我会报答你的。”
说着就要给老捻跪下。
这时,远远似乎有脚步声传来,就在老捻犹豫不定的时候,只见老袁一改刚才发呆的状态,一个跨步,就把那姑娘背到了背上,朝着门口跑去。
老捻愣了楞,马上顺着老袁的脚步跑去,只见老袁似乎很着急,跑的飞快,一转眼就跑到了下一个街角,他回头看了下老捻,示意老捻“怎么办?
老捻马上回到,“去我家,我家近!”。
说话之后,老捻急忙使出力气紧赶几步,追上老袁,并迅速跑到前面引路,两人一路狂奔,终于到了家。
老捻把姑娘放到床上,为她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那姑娘似乎很累,已经昏了过去。
老捻把门带上,对后面跟着的老袁说道:“现在怎么办?”
老袁再次看了一眼白衣姑娘的脸色,轻声说道:“没事,那姑娘的伤并不重,我一会回家去拿点药,让她慢慢修养就好!”
“我家小子原来也受过伤,没有事的!”老袁再次补充道!
老捻摇摇头,继续问道:“我的意思不是说她的伤,而是说我们救她会惹上官司的,你别忘了陈大户那里……”
听到老捻的话,老袁似乎也意识到了刚才那些行为的后果,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但是,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何况我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忽然就觉得很熟悉,就一下子冲动了。”
说完,老袁谈了口气,蹲在了院中的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