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狭小的空间之下,她拼命的舒展,然而都是徒劳,一天,两天,三天……
她身体之中唯有的一丝意识就如胎盘中的婴儿,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却总有声音从黑暗之中传来,她想听清,却又听不清说些什么,只有在“母亲”的腹中蹬着腿,希望不再盘踞在这片天地,能探出头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四天,她仅存的那一丝意识也越加的饱满,身体开始已经不在安分。声音,她又听见了从黑暗之中传来的声音,声音不再混混沌沌,是她,是她的声音。虽然她没有听清声波的一字,但是她肯定这是她的声音,是她在对我说话吗?她在泥土之中有些迫不及待了,想见见她曾经短暂的“朋友”。
她是为她的朋友从远方而来,她是如此认为的。
然而,声音突然停止了,周围又变得安静,她却开始按奈不住。
第五天,她的身体又有了不一样的变化,慢慢的开始试探触摸着压在身体上的泥土。
她知道,每天在这个时候,她都会在这里对她们说说话。今天也不例外,她安静的等待着。当声音波传到了这里,她隐约的能听清了她的声音,“你……多……不……”,声音还是断续的萦绕在这黑暗之中,短暂之后便又是消失了。
她又开始期盼着明天,但是现在她更加的兴奋,她已经明显的感觉得到她将要破土而出。
夜晚已经降临,夏夕依旧沉浸在久违的“父爱”之中,此时在远方有一位女子也站在桥上想念着的自己的女儿。她们都已经忘却时间的流逝,因为那一份爱让她们无法自拔。记忆就像是黑夜与白天相衬,扰得她们不能安宁。
第六天,她依然被深深的被埋藏着,声音也迟迟的未能传来,静待着,静待她的到来。
然而,她不知道夏夕已经站在了窗前,正看着眼前的花儿们,疑惑着她这盆光秃的花盆。夏夕早已心有所属,此刻她只是用欣赏花儿让自己的心迹不要表现的太过明显,但她还是不时地望向那扇已经打开的窗户。夏夕也在静待着,在静待之中她那一份暗藏许久的情愫偷偷的跑了出来。
昨夜留在早晨的慵懒被第一束光赶走,熟悉的新鲜在空气中弥散着,虫儿,鸟儿,都止步在花草树木之上,享受静谧的生命孕育的芬香。
厚重的口琴声,击破了娇柔的宁静,交融在万物的身体之中。他的琴声好比是暗香,扑向了所有有生命的,给予了早晨最好的问候。
这是一首新的曲子,夏夕已经深深的被吸引住。
琴声,像是水一样,浇在花盆的泥土上慢慢的渗透到她的肌肤。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声音,泥土的厚爱与琴声的抚爱,让她更加的心切,大概也忘却了她等待的声音。
美好总走的太过匆忙,留下的味道却又让人不得不迷失。夏夕对着花儿们莞尔一笑,默默的注视着她们,沉默是她此刻对爱慕最好的表白。对于她,琴声只是在片刻间注入在她体内的一种向往,过后她依然是在期盼着那熟悉的声音。
她更不知道夏夕已经向花儿们流露了最纯粹的感情,绽放的花儿们被她不善掩盖的情感所感染。
太阳,从来没有在无际的天空迷失过方向,走过一个一个的山头,踏过一条一条的河流,在无尽的夜下又开始了疲命的奔走,留下的是他的余光。
月亮啊,你是如此的皎洁,你是多么的美丽,诗人赞颂你,然而又有谁人还记得翻山越岭的他啊?
是太阳给予你的光芒!
当月亮路过窗前时,像极了一幅画。窗是相框,月亮、模糊的远山、树梢,还有一直盘桓的红椋鸟成了画。
鸟儿飞过光明与黑夜的屏障,踏着月光而来,双翅掠过月色惊不起一丝的波澜。它停在了那一根树枝上,借着洒在屋里的月光,看着窗里的她——鸟儿每天都会立在大榕树的枝头上,听着它胡编乱邹的故事,然后振翅越过湖面,绕着大山旋转一周,再陪伴着石桥上那个孤立的人的身影,听听她说话。
今晚,红椋鸟又照着上次老榕树与她“指引”的方法又找到了这里,这次是等待她的盛开。红椋鸟并不知道两次的偷跑,都被桥上的的人看在眼中。
月光如水,晶莹的水光一滴一滴透过窗户洒落在花盆之中,花儿们舒展着身体。土壤,在被月光沐浴之后,像是一场春雨过后变得滋润。她也感受到了土壤的松动,开始褪去皮囊的束缚,身体接受着大自然给予的最好的洗礼,慢慢的穿过一层一层的泥土终于探出了头。
在这里依旧遵循自然的规律,她的身形还是初生的婴儿,但是她的意识无比的饱满,此刻的夜色让她好生的懵懂,喜悦与迷茫在她的意识之中冲撞着,她饱满的意识却游离的在四处。
此时,窗外安静的红椋鸟飞到窗前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的叫唤着,正是这熟悉的声音将她的散乱的意识凝聚。她有好些话想对它讲,但是她只是一颗才发了芽的种子而已,有话说不出。
夏夕,已入了梦。
花海,大榕树,雾气袅绕的湖面,一切都是如此的熟悉,夏夕一人行走在这个地方,花海的向日葵不再歌唱,大榕树见了她不再逗趣,湖面依旧如此。夏夕听见了声音,那是鸟儿叫的声音,寻着声音望去,看见立在大榕树的红椋鸟。当夏夕慢慢的靠近时,它张开了翅膀向湖面一飞而去。
“我见过你。”
第七天,夏夕终于等到了她的发芽,而她再一次听清了她的声音,“妈妈,发芽了!它终于发芽了!”
“妈妈?”
“我也好想我的妈妈”
“原来你是一颗向日葵!”
“我可不是普通的向日葵,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