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的奶奶属于“轮班制”,这月在老大家,下月在老二家,再下月就轮到老三家了。
忙农活的时候,奶奶也是最忙的。帮完老大帮老二。有段时间,奶奶在老三家的日子最多。中国的父母,如果儿女多,终究还是比较疼小的。
奶奶也是。
疼老三,也就是梅的叔叔。梅的奶奶也是会多帮衬他们,帮他们做饭,带孩子,可能手中的些许“传家宝”也偷溜进了三婶家的口袋。
因为梅的婶婶不是个省油的灯。那可是浑身带刺的女人,谁碰着一下,就会被扎个遍体鳞伤。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泼辣。
梅的婶婶娘家就在附近,所以她有点“仗势欺人”,也就是有靠山的意思。但凡有点啥事,娘家的兄弟噌的就来了,那阵势像一坨乌云袭来,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邻居总是悄悄的说着闲话:“这婆娘厉害着呢,可别惹着她了。”
“是啊,还记得上回村长来说交公粮的事么?不是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抱头鼠窜的出去了。”
“惹不得,惹不得,躲还来不及呢。”
这些人,平时对梅的婶婶也是表面带笑,内心欲逃。
婶婶也不在乎。在这世上啊,她只在乎口袋里什么时候满满的。
梅的婶婶比较贪财的,小气的。梅家当年从大屋子里搬出来,啥也没有分到,全被婶给霸占了。而梅的叔叔是个妻管严,不管婶子做得对不对,叔叔都只是嘿嘿一笑,然后扛着锄头,抽着烟,假装忙去了。也正因为叔叔的沉默,不作为,婶婶更加来气,觉得叔叔不帮她,不争气,于是变本加厉,成天对着叔叔指手画脚,有时候像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可见,梅的奶奶,在老三家的日子,是如何的苦不堪言。
可作为一位母亲,纵然媳妇怎样怎样,儿子仍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怕自己受尽折磨,也要成全了儿子完整的家,所以,奶奶总是忍气吞声。
梅有个姨妈也是如此。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按理说,该最疼这个小女儿才对,可偏偏不是,疼着是最小的那个儿子。帮小的带孩子,做家务。头几年,夫妻两没闹矛盾的时候倒也好,可后来,媳妇劈腿被发现,两人离了。可总奈小儿子又舍不得这前妻,两人不知怎地又住一块了。姨妈就被嫌弃得厉害了,狠的时候让她卷铺盖走人。
人啊,真是奇怪,自己犯了错,还能理直气壮的轰人走。
纵然如此,姨妈偶尔回自己的老屋去住,但只要儿子一呼唤,立马就回来看孩子了。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老了老了,倒成了儿女们随意差遣的人了。
总之,这种护犊子的爱,也只能是母爱。
梅的奶奶,在这样的环境下,积攒了一身的病。起初浑然不觉。后来,身体做不动的时候,才是自我折磨或被折磨之时。
人啊,总是欺负身边善良的老实人,梅后来懂得了这个理。
梅在小的时候跟奶奶的日子较多。因为父母亲都上班的缘故。那时候还和叔叔一家合住。梅和哥哥在家也放心,吃饭也是和叔叔家一起吃。总觉得,那时候比现在要安全很多。孩子在外面放养,父母完全不用担心。
梅的奶奶很不容易,拉扯大了4个孩子。老了的时候,也闲不住。做一些杂活,赚点零花钱。梅就经常跟着奶奶一起做活,比如编鞭炮,就像编辫子一样。还有往鞭炮上面插火药线。梅记得,编一挂鞭炮1毛钱。那时候,梅还能赚个冰棍钱呢。
奶奶总对她说:“女孩子家,多学点手艺,没坏处。“
梅说:“奶奶您怎么会那么多呀。”
奶奶慈爱的说:“奶奶很小时就做这做那,啥活都干。”
梅说:“奶奶一定很辛苦。”
奶奶又说:“奶奶呀,生来就不是享福的命哦。你可不一样,你是我们梅家最可爱和幸福的小孩。”
梅确实也跟着奶奶学会了做很多事情,用磨盘磨米浆饼。用竹子编篮子。跟着奶奶上山采茶,炒茶。扯笋,吃不完的晒干做笋干。
梅的耳孔还是奶奶用绣花针给戳,戳完后,在两根线上抹上油,挂上一粒小纽约,穿入耳洞里,挂着。那时候不觉得疼,像穿针引线。但格外要注意被别人扯你耳朵上的这两根线,那可是会疼的要命。线在耳洞里挂上半月,就可以扯出来了,穿上茶叶棍儿,以防堵塞。那时候太小,也没有耳环可戴。直到现在,梅的耳朵上还有两个孔,一直不怎么戴耳环,耳洞也没有堵住。
每每想到此,梅就眉开眼笑的。
她时常感叹,那段日子虽清贫,却也着实的充实和快乐。
梅很感激奶奶小时候的陪伴,多亏有了奶奶,梅的童年才算是较完满。奶奶教不了文化知识,却教会了她生活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