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导师的态度已如此明确，我们只能另想办法。
我忽然想起袁钰男朋友吴立的爸爸好像认识交通厅的一位副厅长，听吴立说曾找过他谋划工作。能不能试试走这条线，虽然感到希望渺茫，试试总没坏事。
一想起来，袁和我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联系了。袁的公司已经搬到河西，我还从来没有去过，自从她和吴交往后，电话渐渐稀少，直至没了电话。
打通了她的电话，那边传来懒洋洋的声音：“什么事啊？”
“要有事才能找你呀？”
“呵呵”……
辗转提到这个周六我和杨简过来找他俩玩，有些事情想要咨询下吴立，她居然在电话里刨根问底了：“什么事？”
我说：“不是什么大事，见面再聊。”
她的声音又冷淡起来：“那就周六再说吧。”
她的声音已经让我有些寒心，这还是那个跟我四年同学、在我这里蹭了半年的饭、我给她介绍了男友的袁吗？
又一念想，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讲话一直是这腔调，是不是我自己太多心了？
周六早上九点我和杨简坐车从南塘出发，倒了三趟车才来到她说的那个地方，这个地方比我们上次去看房的观沙岭还远。我都不知道这里究竟是麓西区还是已经到了城外。
到的时候已是十点半了，给袁打了电话，之后，半天不见人来。恰巧旁边新开了一个花市，我俩进去看花赏花。现在虽说已是秋天，但也是“小艳阳”，天气和暖，花市里群芳争艳，香气扑鼻，不仅有花还有果，盆栽的金钱桔像颗颗黄宝石缀在绿枝之间，各种盆栽绿植煞是惹人喜爱。我俩左看右看挑了两小盆君子兰，这种绿植虽不开花却造型高耸独傲，左看右看总觉得在众芳中显得高雅贵气，不负“君子”之名。
从花市出来已经又过去一个小时了，手机还没有响，我只得又打了她电话，电话里还是那种懒洋洋的声音“就到了。”
又过了一刻钟，袁和吴出现在街边上，我俩过去跟他俩打了招呼，他俩都穿着衬衫套毛衣背心，只是颜色稍有差异，走在一起真是登对。
他俩走在前面，一会儿碰碰肩，一会儿又挽着手，身体自然接触无疑传递了一个信息：他俩的关系已不是一般的亲密。
从我们等的地方到袁的宿舍并不远，十来分钟就走到了。我们先到袁的宿舍坐了会儿，这是间像宾馆一样的标间，两张床一些简单的桌椅。我送了一盆君子兰给袁，她把手指向窗台，我就给她放在了窗台上，君子兰沐浴着秋日，更显得骄姿独立！
阳光下四人凑在一起聊了些近况，杨简就向吴立问起工作上的事情，顺带聊聊交通系统他俩都知道的人事。说的都是我不认识的人，我没有什么兴趣，就想跟袁说说话，谁知她都不怎么理我，全神贯注地听他二人讲话，好像她对这些很感兴趣一样，人跟人果真不同。
吴立说去帮杨简问问，坐了不到一刻钟，好像也没什么话说了，就说去吃饭。袁把我们带到她公司的食堂，食堂大厅空荡荡的居然只有我们四个人，连个服务员都没有看见。袁喊了一声“人呢？”一个穿白色大厨制服的人从大厅侧的房间里出来，走向后面的操作间，不一会端出几个蒸菜钵，袁挑了几样，蒸鱼蒸蛋还有些清蒸蔬菜五六个清蒸小钵，这时已经十二点二十了，大厅还是除了我们四人没有其他人，我相信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了，我很怀疑他们公司会为了我们几个在星期天另做饭菜，看着菜色不怎么新鲜，我就没怎么动筷子。
“别看今天人少，这里平时人很多的。”吴立边吃边说，“周边也没有什么像样的馆子。”
到她宿舍来得时候我们明明经过了好几家饭馆，不知道他说的像样是指装修、味道或是价格别的什么。
“我们公司做得鱼很好吃的。”袁看样子很喜欢摆在她面前那道蒸鱼，她筷子频频落在上面，不一会那条小鱼就露出森森鱼骨。
为了不难堪，我吃了几筷子，就着一道汤将面前的一小碗蒸饭吃完了。杨简平时那么能吃，那次吃得也不多。吃完寒暄几句就告辞了，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到了南塘，我俩心照不宣地跑到一家小吃馆，他点饺子我点馄饨，还点了腐竹、猪蹄、花生米小碟大吃一顿，才觉得肚子没叫得那么厉害。
当然，吴立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回音了。
求人如此之难，又何必？求人不如克己！
“你去广东吧，我硕士毕业后再到那边找工作！”我对他说。
如果我许愿能够灵验，我许的一定是：这辈子不求人。
说我们运气好，每做一件事我们都是沟沟绊绊，说我们运气不好，每件事到我们绝望的时候又有了转机。
也许他导师觉得自己的开山大弟子工作都不能介绍安排这事传出去，自己没面子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导师态度发生了转变，把杨简介绍给了董主任。
董主任在建筑研究院课题项目部当副主任，手下刚好缺一个副手。杨简到他那里试用了一段时间，他还比较满意，让杨简毕业后到他那里去，杨的工作就算基本定了。到了农历年底，他们那一届土木工程系的硕士毕业生工作基本上都定下来了，他师弟泉忠回了山东工作，还有一些同系毕业生一部分考公务员进了行政部门、一部分去了建筑设计院，一部分去了理工大下属的建筑设计企业，分到研究院的只有杨简和另一个同学谌阳朝。
农历年前杨简和师弟去给导师拜了早年后，他又买了烟酒要我一起去董主任家给董主任拜年。在路上他和我说，这位董主任老家在一个贫困县，靠自己本事读书考了出来，凭着给厅长做秘书的历练，不仅文字功夫了得，还积累了不少人脉。
他家就在理工大的教职工宿舍里，中等装修。这位董主任单薄矮小却长相清秀、唇红齿白，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居然想起法国小说《于连》里对于连的外貌描写，夫人一见于连就生出对弟弟般的宠爱之情。下一瞬间连自己都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文学病”又犯了，纵是这位主任长相清秀，当过厅长秘书的他又怎么会跟情感丰富忧郁多愁的于连有一点点的关联？
董主任家装修中等，家俱简单，不像寻常人家家俱上堆满杂物，他家目光所及都是空空的，虽显得整洁干净，却少了住家的烟火气息。只有他和他妻子在家，我们进门时他妻子正在卧室高声地煲着电话粥。他把我们让进客厅的沙发后倒来两杯白开水，就和杨简谈论他们明年工作要做的事情、说着他们研究院里的人事，我就安静地坐在一边。
他妻子电话打完了从卧室里走了出来，相比于董主任的矮小清秀，他妻子却是个胖子长相普通，烫一头卷发更显得脸庞肥大。她见茶几上除了两杯白水什么都没有，进了卧室拿了半包塑料袋的南瓜子放到茶几上，在招呼我们吃后，自己随即拿着一把一边嗑吱，一边附和老公说话，两人感情应该不错。
我有点纳闷，快到新年，别人来拜年，待客就是一杯白水，一点瓜子，家里连点瓜果糖水的年货也不置办吗？倒底是知识分子不讲究这些，还是我又想多了？
